当我们说到“天一阁”的时候,到底指的是什么?[之二]

天一阁作为一个地方,内涵和外延都在发生变化。那我们就来一个比较玄学的观点。天一阁的主题毕竟是藏书,藏书本身就是一个人与书互动的过程,有主观也有客观。如果从这个互动框架——藏书机构入手,或许能找到天一阁相对稳定的一部分。

四个半世纪多的时间里,天一阁的机构名称是怎样演变的?我大致整理如下:

私库建于1561-1566之间(六年未建,时间已不能准确);

1933?重建天一阁委员会成立;

1947?天一阁管委会成立;

1949?尊经阁有一个古玩展厅,也是天一阁的主管。;

1951年?鄞县同治博物馆、文委并入古物陈列中心(天一阁);

1960?成立宁波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办公室与天一阁合署办公;

1970?撤销市文管委和图书馆,合并组建市图书馆和文物博物馆;

1978?天一阁成立了独立机构,叫天一阁文物保管处;

1994?宁波博物馆并入天一阁,更名为宁波天一阁博物馆。

你不需要记住这些。反正我是从官网的作品里抄的。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天一阁这些机构的名称就如同费尔迪·德·索绪尔(弗迪南·德·索绪尔1857-1913)所说的“所指”,真正的“所指”或者说核心问题是——图书馆?还是博物馆?

“樊天一阁,数百年不言而喻,是中国唯一的藏书家。”这是清代大学者阮元说的,指的是古典时代天一阁作为私人图书馆的性质。这个概念毫无悬念,但时至今日,仍有人在谈论天一阁的闭馆。即使黄宗羲、全、、袁枚、等一批顶尖学者都曾就读于该图书馆,但仍无法改变其关闭的污名。但是你想想,如果有人指着你书柜上的书骂“你有那么多书,为什么不发一张借书证给全小区的业主看?”请问你觉得这个脑回路不正常吗?这是典型的将公共图书馆的要求强加于私人图书馆的认知偏差。

说到图书馆,我就说说图书馆。著名文献学家赵万里先生称赞“天一阁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保存了明代的直史部”。当然,他主要指的是天一阁的文献价值。经常有家长带着孩子指着天一阁西门说:“这是中国最古老的图书馆”。有一个标语写着——天一阁是“亚洲第一、世界第三的图书馆”。其实这种说法比较规范的出处,大概是武大图书情报学院的老师根据佐野舍一的《世界图书馆年表》和美国的《世界图书馆手册》等参考书得出的两个结论。

1.在亚洲,天一阁是现存历史最长、不断发展、原貌完整、实体独立的最古老的图书馆(一句话39个汉字,22个字是定语,我觉得这是给一个日本图书馆的)。

2.天一阁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三个家庭图书馆之一(请注意是家庭图书馆)。

以下是几个你可以进一步思考的问题:

首先,这里的第一、第三指的是时间顺序,不是建筑的规模,也不是藏书的规模。这是大家都明白的常见错误。其次,亚洲第一个范围是“图书馆”,全球第三个范围是“家庭图书馆”。最后,世界第三古老家族图书馆的说法还有待商榷。据武汉大学老师研究,比我们历史更悠久的家族图书馆有两个——意大利美第奇和马拉泰斯塔。美第奇家族图书馆应该没有问题,这个家族对文艺复兴的贡献是众所周知的。不过对Malatesta库的理解有点争议。去年我们委托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建筑历史研究所对天一阁的遗产价值进行了评估。当时项目组的两个女生给了我一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文件。2005年,意大利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报世界记忆遗产,描述马拉泰斯塔图书馆的性质是欧洲最早的私人资助的社区公共图书馆。所以天一阁成为天下第二?我觉得这个还需要专家进一步研究。但现在我经常这样介绍天一阁:

在16世纪遗留下来的图书宝库中,有两颗最璀璨的明珠,一颗是文艺复兴的结晶——美第奇·洛伦佐图书馆,一颗是中华文明的结晶——天一阁...

哗众取宠到此为止。先说天一阁这个博物馆。天一阁成为博物馆,在当年还是有争议的。浙江省前文物和历史学家毛形容天一阁转变为博物馆是“莫名其妙的”。他认为,博物馆是博物馆,图书馆是图书馆,应该是两回事。但历史学家、图书馆学家赖认为天一阁定位于博物馆准确,因为其图书和建筑已成为文物,不具备图书馆的流通功能。

如果回到天一阁现代化转型的早期——三四十年代,可以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总的来说,在中国现代化的过程中,传统图书馆要么衰落,要么与图书馆直接相关,举几个例子:

陆心源去世后,宋丽楼的藏书逐渐铺开。日本学者韩来华后,鼓励鲁以11.8万元的价格将全部藏书卖给日本的景家堂图书馆,成为景家堂图书馆的精华。

20世纪30年代后,刘氏家族产业失败,书籍陆续流散。嘉业堂其余书籍及刻本于1951捐赠给浙江图书馆。

《圣多牧溪轩》中的大部分书籍属于北京大学图书馆。

东康藏书1912卖给日本大仓集团,成为大仓图书馆的主要藏书。2013年,这些书回到祖国,进入北大图书馆。

当然,这只是大时代的冰山一角...

但天一阁似乎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从1935重建天一阁委员会,到1949天一阁成立宁波古物陈列中心(原故宫北平古物陈列中心),从“新天一阁计划”到付雪尊经阁、明州古迹林的搬迁,从文物保护人才的培养到月湖西岸不可移动文物的“收藏”。浙江省古建筑研究院的老先生们一直有一个说法:宁波的文物保护史如果缺少天一阁的参与,缺少天一阁发生的事件,就会少了一半的内容。即使在上个世纪末,碑、鼓楼、天风楼、全墓、巡检司署、钱业会馆等文保单位的维修工作中,仍有天一阁专家的影子。放大后的天一阁景区,可以说汇集了古典宁波城的片段(详见我的书《活的书店与成长的城市》)。

2018年,浙江省内各大博物馆进行了镇馆之宝——浙江珍宝人气评选活动的网络投票,51家博物馆中的87件“珍宝”参与角逐。天一阁博物馆印制了《洪武四年秀才》一书,宋、黄庭坚草书《刘禹锡词》,以及《元真武》一书

结束

今年3月,在天一阁扩建工程专家咨询会上,《月湖历史街区保护规划》主编邵勇教授提出一个观点:月亮湖滋养了天一阁450多年,如今月湖西岸主体得以保留,但大部分建筑已无居民,无功能。这个时候,活图书馆必须站出来,用她不朽的“灵魂”,让这里成为宁波最好的历史街区。届时,天一阁作为主体,肯定会承担新的使命,当然也可能会有新的属性。

想象一下我和天一阁面对面坐着的场景。

我:天一阁,你算什么?

天一阁:我就是我,不一样的我!

(未完待续)

1.回忆台北故宫博物院浙江织造尹对天一阁的造型修复

2.关于天一阁及其在世界图书馆历史上的地位,是我馆同事在网上查到的(原文应为宁波出版社1998年出版的天一阁论丛)。

3.3主页上的马拉泰斯塔图书馆介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记忆遗产。

4.重建信天翁阁委员会信天翁阁规划(从图中可以看出,尊经阁北侧空地原规划为晒书场,北门原规划建设信天翁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