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璧的性格评价

民国女画家方君璧一生浪漫。

一直以来,艺术史都是美好的、有形的、多彩的,也可以有哲学思辨。它是一部引人注目、智力培养的历史,所以赢得了我的喜爱和沉迷,是我的百宝箱。

但有时候读历史往往是心情沉重。这部相对干净漂亮的艺术史,因为背后涉及更大的历史背景,有更复杂残酷的原因,似乎很难读懂任何一部历史——大历史和小历史。

又因为历史是四处飘散的烟云,很多历史人物可以随意塑造,很多历史段落可以随意修改。只是为了当前王朝掌权者的需要,到处挖陷阱,踩一个坑就绊倒人。所以,要问清楚历史本身的脉络,并不容易。

厚重的历史感让身处其中的个体,即使是杰出的个体,也很难表现出轻松的质感。

艺术史中的个人几乎都有相似的特征。

好在尘埃的尺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松动,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变色,随着对美的不懈渴望和对真相的挖掘而逐渐淡化,恢复事物本来的本来面目。

一百年前,民国女画家方君璧(1898-1986),是我在扫除了无数次历史积累的尘埃后,依稀看到的一个美丽可人的女子,找到了一块如玉般纯净的玉。

一百年前的中国是什么样的?一百年前中国的女人是什么样的?真的只有男人长辫子,女人小脚,长期积贫积弱的国情吗?

显然,这是我们对历史的片面误解。如果我们把目光聚焦在南方省会福州的一个名门望族,就会发现清末民初的人们有着优于我们的贵族生活:家族有亲情,子女可以接受高等教育和留学,女性被当作独立的个体而不是男人的附庸,家族成员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为了更大的理想和更多人的幸福而献出生命。

是一个张扬人生意义,彰显人生价值的贵族家庭,而不仅仅是有钱。

独生子中,方君璧是家中最受宠爱的十一个妹妹。这个小女孩从小骨架怪怪的,长长的眉毛,略带倔强的嘴巴,但眼睛却温暖湿润,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好模样。

倔强的嘴角往往表现出一个人不屈的性格,而温暖的眼神却体现出一个人的善良。这两个优点,一硬一软,对方君璧应对生活的起伏和他的绘画生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天生的好气质似乎为未知的未来做了很大的准备。

毕军年轻时曾去法国学习。那时候她才14岁,听起来有些言之过早。

原来她家有留学传统,地处南方沿海,交通便利,信息流通,视野开阔。在她父亲方的支持下,她的兄弟姐妹们或向东方学习或向西方学习,或去日本或在西欧学习。

她到时,正巧姐姐方要去法国留学,公费可以负担一两个人的生活费,就把带了出去。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和他们家有血缘关系的贵族家庭。曾,一个16岁的美少年,成为一个有为青年,后来成为文学博士,从政为官,成年后成为的情人。

但这次和他们* * *出国之旅,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那就是永远洗不去尘埃,看不到真面目的汪精卫。当时的汪精卫是民国革命的斗士,是一个革命成功但无意为官的知识分子。他与方家有家族渊源,又有革命理想,所以也一起出国留学。

我不得不提到这个复杂的历史人物,因为作为一个人,他是如此有才华;作为亲戚,他是方君璧在法国时的两位杰出的中国教师之一──另一位是闻名于世的蔡元培;作为后来政治斗争中的失败人物,正如悔不当初的陈寅恪所写的“千年难问谁胜”,他的所作所为没有得到一丝原谅,也牵连了政治上与他毫无关系的九族。否则,才华横溢的方君璧怎么会一辈子不能回到中国,而不得不生活在另一个国家呢?作为为中国现代艺术做出贡献的民国第一代女画家,怎么会总是被困在历史的迷雾中,很难看清她?

论才华,方君璧是一块可以切割的玉石;论环境和条件,当时谁能比得上她?到巴黎后,马上在学校学习法语,周末回家在蔡元培和汪精卫两位大老师的指导下学习中文,然后进入普通艺术学校学习三年,然后以优异的成绩直接考入国立巴黎美术学院。

这个美院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三大美院之一,与中国的艺术家的关系也是最深的。早期我们去西方留学学习油画,今天我们认识的著名艺术家徐悲鸿、林风眠、吴冠中都是从这个画院走出来的留学生。

方君璧和徐悲鸿是一年的同班同学。那一年,同样去巴黎留学的徐悲鸿先生,因为法语暂时不够,还只是美院的旁听生。

所以,当方君璧长大后,她的艺术水平不仅达到了当时国内屈指可数的女留学生之首,而且中文、法文都很流利,能随意作诗填词,而且能写一手好字,成为真正的窈窕淑女。

从1922,也就是她24岁时与曾结婚的照片可以看出,当时的真是青春耀眼,举止优雅,乌黑的头发在耳朵周围扎成两个包子,额头光滑,眉毛一如既往的长,腿很长,但气质上却不傲慢自负,有一个安静温柔的家。

其实她的作品所描绘的中国女性,大多都是脱俗的类似于她自己的气质。婚后两年,她以“吹笛女郎”的身份入选巴黎春季沙龙展,清新灵动的笔法描绘出一个东方女性的全部魅力:乌黑的齐耳短发,眼睛,笛子,笛子上挂着中国结的紫面绿底的斜排中国上衣,都再现了原汁原味的东方元素。这幅画一经展出,就在西方艺术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巴黎主流媒体对此反应迅速。《巴黎美术杂志》随即选中《吹笛者女孩》作为新杂志封面,“杰出东方女画家”的美誉也为她加冕。

在这里,方君璧创造了中国美术史上的两个第一。她不仅是第一位考入国立巴黎美术学院的中国女学生,也是第一位参加巴黎春季沙龙的中国女画家。

个人认为,纯绘画的喜悦恐怕多于国外的声誉和肯定,但对于中国现代美术史来说,这两幅单幅画的“第一”意义重大,它预示着从来不缺乏社会地位的中国女性,只要有机会去学习和见识,就可以充分打开自己的巨大潜力,而不必局限于在家里做“家事女神”。同时,这幅油画是叙述者无法回避的里程碑,无论是观看方君璧的个人艺术,谈论中国的女性艺术,还是书写中国的现代艺术

如果生活是平静的,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出身名门、受过良好教育、夫妻恩爱的方君璧不可能过上好日子。她的艺术天赋和内在品质,再加上她的出身,都是那么的独特,这样的人应该有一个合适的人生,才不会辜负上帝的美意。

在巴黎春季沙龙惊艳亮相后的接下来的七八年里,方君璧的生活非常平静舒适。在情感上,他与曾交相辉映,在艺术上更坚定了奋进的决心,一路走向自我艺术的成熟。

一方面,她年复一年地把自己的好作品送到巴黎的春秋沙龙,引得西方人频频赞叹。另一方面,她也没有拒绝短暂的回国交流机会,在法国和中国之间折返了几次。巴黎春季沙龙的第二年,方君璧接受了广州大学的邀请回国任教一年。对于这样一个才女,第一个把鲜活的西洋画带回中国的女教授,不仅学校最重视,社会组织也很重视,比如岭南画派创始人高奇峰主持的广州游艺会,就邀请她拿出作品参加展览。当时她拍了一张陆放翁诗词的照片,被当时的国民政府花了一大笔钱买下,挂在孙中山纪念馆里,显示了她过人的才华和欣赏力。的确,细读她这段时间所画的作品,已经让我感到迷茫。她书写的准确,色彩的互望,胸中的表情,都是极其美好的,和后来很多学西洋画的人的零碎轻佻的感觉大相径庭。

但在我看来,方君璧的早期工作是非凡的。她的艺术感觉不是那种从幼稚走向成熟的艺术家,而是一读就欢呼雀跃的人。如果说她的作品有什么成熟的变化,那是因为她在试图独自沟通融合西画和中国画,试图用西画的写实笔法画出东方人最讲究而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空灵神韵。这种手法的自我探索,在她早期的作品《神清如梅花》中已经看到。

方君璧是一个纯艺术的人,她热爱绘画,以至于绘画是她的生命,而不是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是一种追求或只是一种爱好。绘画的延续就是生活的延续,生活的质感就是绘画的质感。

她的人与政治无关,但她身边的两个重要人物,情人曾和师弟的亲戚汪精卫,却从政了。这些本来不想做官但很有才华的文人,在历史上留下了他们的足迹,要求他们走在治国的前列,为了这样的使命而回国。然而,政治争端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在一次偶然巧合的暗杀中,的丈夫曾为汪精卫挡了无数子弹。在壮年时期,钟鸣这位伟大的天才,抛下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和三个娇媚的孩子,任其自生自灭,因为时事的变化而充当了罪人的角色。

最后,政治像一个旋转的漩涡,把献身艺术的毕军卷了进去,打破了她自出生以来的完整性,改写了她的一生。需要注意的是,她与曾的爱情远高于生活中的普通情侣。两个孩子小时候就知道了,一起出国。诗词歌赋里,你要和我在一起,彼此纯粹是为了爱情。你们在精神和灵魂上是朋友。天崩地裂,君碧的半条命也去了。

她同时受伤,一颗子弹本来可以救她的命,但一股顽强的毅力让她活了下来。她还有和钟鸣生的三个孩子,还有她的艺术和钟鸣留下的爱。虽然她前半生的感情积蓄转眼就逝去了,但却可以作为精神食粮支撑她后半生。

或许,从这个贵族家庭走出来的人,还是有一种远远超越这个世界的价值,无论主动还是被动,只要不是为了个人恩怨而舍弃生命,那就是一种“义”,更大的价值,比如毕军的哥哥方圣东,他为辛亥革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在这里,毕军从小刚柔相济的气质在危机中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板,让她的艺术和她的人生一如既往地继续前行。

曾去世的隐痛伴随了的余生。她拒绝再婚。嵌在她骨子里的爱让她无法接受其他任何人。她把自己的心和感情,连同自己出众的才华,毫无保留地投入到画中。

方君璧比同时期大多数留法回国的中国画家幸运。她不仅有画画的自由,还可以在机会来临时,适时出版画册,举办个展。在1940年代到1970年代的风风雨雨中,她在世界各地举办了个展,包括在中国大陆。解禁后,中国美术馆甚至为她举办了大型展览,这是她作为一个国家寻求大同的姿态,而中国艺术的冰冻期还没有完全解冻。

方君璧是那个时代举办个人画展最多的女画家。不要低估我们今天看到的这种常见的东西。它只能是属于方君璧的非凡荣耀。当时的中国人民,在经历了长期的民族灾难和人民灾难之后,在50年代初进入了概念上的“新中国”,另一个高压统治下的病态时代已经开始。艺术成了罪恶,只是政治宣传的简单工具,艺术家自然成了邪恶的人,遭受着各种非人的伐木和涂碳。

为了避免被羞辱和定罪,多少原本可以成就大事的画家悄悄放下了画笔。

此时,由于过去的政治原因,方君璧不能也不愿呆在国内,而可以在其他国家的阳光下安静地作画。错了,看似不公平的命运,其实用另一种方式祝福了她。

虽然在更大的本质上,是国家一直在抛弃她。但细数近百年的近代史,尤其是近半个世纪的历史,有一千多万人的意识形态受到了冲击和抛弃。因此,面对方君璧的流离失所,我们只能为她悲伤,同时对她顽强的生命意志和她辉煌的艺术给予最大的敬意

在1968出版的《方君璧国画集》的序言中,她写道:“孤根何处,此片红残?”这些词是她用来吟咏玫瑰花瓣的词,是她对钟鸣爱情的感受,是她在经历了多年的中日战争、二战、在国内失去亲友或死亡、流亡异国后对自己的深切哀叹。

但她所经历的残酷命运,对于这样一个遥远的后代,已经在遥远的时间里渐渐隐没和消退,她眼前所能看到的,只有潜心创作的闪耀着生命光芒的作品。

从艺术史的大格局来看,民国油画不是参天大树,只是一朵嫩花骨朵。是少数新锐画家看到了西方绘画语言,想带回中国发扬光大的一种艺术理想。它几乎在接触土壤之前就死掉了。幸运的是,总有一些坚实的种子落到地上,发芽了。徐悲鸿的国立北平艺专,刘海粟的上海中国画院,林风眠的杭州国立美院,都是几颗优秀种子结出的果实。

方君璧是一个完整的个人成就,她所暗指的残红电影的生活,在她笔下变成了满眼的花。

看方君璧的画是一种心情:如果你想在做其他事情时有所节制,你不必在看她的作品时抑制汹涌澎湃的情绪,你可以一下子沉醉其中。但喝醉之后,她的作品有了自己的气势和平和,让人终于平静下来。

燃烧人们激情的是她画中的亮色,金色和粉色。最终平复人们感情的,是她笔触过后流露出来的清澈。是的,她的画很干净。她的教养和生活都在其中,是过滤了命运的悲凉后留下的爱与美的情怀。

令人惊讶的是,在国外生活了很长时间的毕军从未在他的人物画中见过西方女性。都是文质彬彬的中国女人,眉清目秀,还有些佛教形象。她们优雅美丽,穿着小领子长裙,嘴角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她对家的深刻记忆,几乎可以说是定格在她去法国之前的民国中国。虽然她从国外来来回回中国几次或者做了短暂的停留,但是巨变后的中国已经不是她所理解的国家,也不是她的家。她最终只是一个客人。她永远的乡愁只能在她的画中再现。

正是这种富有东方风格的绘画让法国人爱上了毕军。早年,巴黎学院院士、东方艺术学院院长雷内格罗斯塞特曾撰文称赞她的艺术,称她的画作“展现了艺术家和人文主义者可爱的个性”。在她的晚年,也就是1984,在她去世的前两年,巴黎博物馆为她举办了“方君璧绘画60年回顾展”,给予了她对毕军的艺术和她的人生最大的欣赏和认可。或许,这也是他们对这个温柔却坚韧的东方女子的精神抚慰之手。

对于一个手指不离身,视绘画为生命的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结局更幸福的呢?

俊碧本人,从年轻到老,一直都很好看,眉毛也没怎么变。他依然有着明朗的气质,只是眼神比年轻时更深邃,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沉睡在其中。

她喜欢画梅花、鲜花和代表中国的山川。她用了不到半辈子的时间把它们拿出来,试图理解中国那些意境无穷的画,也小心翼翼地画出纸与墨的关系。她的水墨画像油画一样清晰,比很多只学水墨画的人都要好。

从年轻时画的身穿红袍,手捧梅花的美女,到年老时坐在白梅面前,满头白发的自己,这些都显示出她的精神自觉和洁癖,有着很好的伊人气度!

今天伊拉克人已经不在了,她的历史还是脱节的,不可能凭空补上。好在时光如水,时代变了,政治诉求和掌权者都过去了,君笔还是君笔,画还是那些画——这是最关键的一点,画的东西不能变——这才是最立体的方君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