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树桂花香
清新的空气，带着一点凉意，似乎有一股清香，淡淡的，似乎不在。我张开嘴吸了一下。芳香的空气从口鼻渗入咽喉，扩散到五脏。一瞬间，我觉得神清气爽，轻盈无比。
一定是院外桂花香。我差点跑过去开门。站在桂花树前，我立刻被浓郁的桂香包裹。
2017年下半年，我搬过来的时候，这棵桂花树就在那里。树冠差不多两米高，树干不粗，但枝叶摇曳，是整条街最茂盛的桂花树。今年，我第四次沐浴在它的芬芳中。
说也奇怪，我从小就会唱《八月桂花遍地开》这首歌，写文章也喜欢用“秋日桂花香”这种词。桂花明明是秋天开花，为什么这棵树却是冬天开花？每年元旦前后，小米粒大小的芽苞从茂密的枝叶中冒出，就像布满密密麻麻小星星的夜空。
那是四季桂花，有朋友说。
不，桂花四季都有，秋天最繁盛。这种树只在冬天开花，一般持续到春节后。今年天气干燥。从国庆到现在，已经快四个月没有泡过雨了。前段时间寒潮接踵而至，气温较常年偏低。树已经发芽了，却闻不到香味。有时候还没闻到一丝香味就把鼻子翘起来了。感觉很失望，日子好像暗了很多。好在这几天气温回升，仿佛一夜之间，桂花悄然绽放，给萧瑟的冬天带来了一抹灵动的韵味，影响了寂寞的时光。
我在桂花树下徘徊了很久，不想离开。我把树叶分开，仔细观察它们。原来桂花丛生在绿叶间，单枝桂花小得可怜。在又短又细的茎上，有四片小白花瓣，中间包着两个小黄花核。从远处看，它像一个浅柠檬色。
至此，我不再担心这是什么树，为什么只在冬天开花。其实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丰富多彩的。丹桂、金桂、印规、四季桂等桂花品种有哪些？据说苏州柳园有一株鸳鸯桂花，金黄的桂花中有一株橙黄的桂花。它不是嫁接的，而是植物的“芽变”。在花开的冬天，能享受到桂花树赋予的满园芬芳，难道不是一点幸运吗？
二
小时候，中秋节，一大家子一边吃月饼一边赏月。奶奶给我们讲了吴刚砍桂冠的传说。
月亮上有一座宫殿，叫广寒宫，是孤独的嫦娥居住的地方。南天门的指挥官吴刚爱上了嫦娥，经常想起自己要去见嫦娥，所以没有把房门关好。玉皇大帝生气了，他让吴刚在月亮上砍倒一棵大桂树。不能砍倒桂树，就见不到嫦娥，吴刚砍了又砍，看到树被砍倒，他很高兴。我不知道玉帝派乌鸦来捣乱。乌鸦从树上拿走了吴刚的外套。吴刚只好放下斧头，去追乌鸦。衣服收回后，吴刚回到树上，看到被砍的树又重新长在了一起。这样，吴港绝不会砍倒桂花树见嫦娥。
“你仔细看，月亮上有桂花树吗？树下有没有人？”奶奶说。
我们睁大眼睛盯着月亮。
“我看到桂花树了。”
“我还看到了桂花树。”
然而，我们看不到树下的人。可能太远了看不清楚。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我后来才知道，奶奶讲的这个传说有好几个版本。这个故事最早见于唐代的《酉阳杂》:“旧传说月中有月桂树，有癞蛤蟆，故异书说月桂树高五百尺。树下有一个人，经常诱骗他，树和他一起创作。姓吴，名冈，西河人。他学过道教，下令砍树。”
小时候奶奶讲的童话故事给我带来了无穷的乐趣，激发了我的想象力。从此以后，只要天上有月亮，我就去找桂花树和吴刚。我甚至想:嫦娥去哪了？地上的桂花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桂花种子长出来的吗？
无独有偶，西方神话中也有关于桂花树的神仙故事。
太阳神阿波罗被小爱神的金箭射中，爱上了达芙妮。达芙妮被没有爱情的铅箭射中，恨之入骨。阿波罗追，达芙妮跑。跑着跑着，达芙妮变成了月桂树，皮肤变成了树皮，头发变成了树叶。阿波罗依然不改爱的初衷，把月桂叶做成皇冠，一直戴在头上。“桂冠”后来演变成各种竞赛中获胜者的荣誉象征。
无独有偶，中国古代也有“月桂树”的说法，指的是科举和。这和西方的“月桂”不一样吗？
三
桂花是中国十大传统名花之一。别名很多，主要是肉桂和桂花，有诗为证。柳永在《望海潮》中写临安(今杭州):“三秋有决明子，十里有荷花。”清代蔡赟《吴彪》云:“七里山塘七船，香木有歌有弦。”
桂花是中国的本土花卉，栽培历史超过2500年。先秦经典《山海经》中两次提到。酷爱香草的屈原甚至在《九歌》中写道:“助北斗饮桂浆，心怡作桂旗。”此后历代，从宫廷显贵到文人墨客，都喜欢种植桂花树，并赋予其美好的寓意。
传说汉武帝曾经问东方朔、孔子和颜元谁是贤人。东方朔回答:颜元道德高尚，但他只如一座桂花山，独自芬芳；孔子的道德像春风一样强大，世间万物都受到熏陶。看来桂花和梅花一样，都有些自恋。
自古以来，描写桂花的诗词数不胜数，李清照的《鹧鸪天》可以说是其中的佼佼者。
字曰:“昏黄光黄体软，情迹远，唯香犹存。”为什么要浅蓝色和浅红色？是一等花。丁梅吃醋，菊花应羞，落幕开中秋。诗人可以无情，想想自己过去没有得到的。"
桂花的外表普通、低调、安静，与牡丹的美不同。然而桂花虽无国色，却芳香四溢，与雪梅秋菊也相形见绌。“当一流花”点石成金，加冕桂花。从此，桂花在百花园中占据了不可替代的地位，一直不朽。
如今，桂花早已成为黄河以南随处可见的花。其浓郁的香味也进入了寻常百姓家。前年秋天，我回江西老家探亲。在很多小农家乐里，我也闻到了桂花的香味。
据说有20多个城市以桂花为市花。我知道杭州、苏州、合肥、桂林等等。可见人们对这种桂花的喜爱程度。
四
我好像和桂花有不解之缘。
大学毕业后职业生涯的第一站是一所县城中学。校园很小，风景几乎没有。但有一棵歪脖子桂花树，却一直扎根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那是一棵高大的桂花树，树干粗壮，枝叶摇曳，像一把巨大的绿色雨伞，矗立在通往食堂的路上。在树的西边，有一栋两层的建筑，挡住了它的阳光，抑制了它的延伸。它无助地向东倾斜，慢慢地，它变成了一棵歪脖子树。
在校园里呆了几天，路过树下的时候，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桂花树，第一次闻到这种沁人心脾的花香。抬头望去，九月的秋阳透过茂密的枝叶，浓浓的桂花像精灵一样，眨着眼睛。风一吹，像米粒一样的小花就像毛毛的阵雨一样落下来。我在树下，全身沾满了鲜花。在这一点上，如果你打喷嚏，它一定是美味的。
接下来的几天，不用走到树下，桂香就飘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待在房间里，只要打开窗户，温柔的秋风也会把香味送到你的身边。人们说“满园桂花树香”，果然如此。
一天晚上，我正在房间里看书，这时有人敲门。我打开门，带着香味走了进来。
“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他把一个装着糖水的梨罐头瓶子放在我的桌子上。
“桂花！”我兴奋地大叫。
“准确的说，是桂花糖。”
“你做了桂花糖？”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只会读书、写诗、说话的文弱书生。
他看出了我的怀疑。“这很简单。拿一块塑料布和一根竹竿，在桂花树下轻敲几下，就会采集到很多桂花。摘干净，放在干净的瓶子里，用一些糖封住嘴。过几天就变成桂花糖了。用于泡水，清热解毒，美容。”
我马上用了两个杯子，各挖了一勺桂花糖，用温水冲了冲，用益铭尝了尝。第一次知道桂花不仅是看的，也是闻的，还可以吃。轻轻喝一口，满嘴都是香味。甜甜的味道搅动你的味蕾，俘获你的心。也许从那一刻开始，就是这一声，这个才华横溢又特立独行的男人开始悄悄走进我的心里，开启了一段甜蜜又伤感的初恋。
38年后的今天，那棵歪脖子树早已不复存在。陪我喝桂花糖的人呢？
第一次看到大片桂花，是在华中科技大学原校区武汉的豫园。
华南理工大学校园环境优美，有“森林校园”的美誉。春天桃花如云，夏天荷花映日，秋天桂花香，冬天凌雪梅花香。
我去的时候，正值桂花飘香的季节。我记得那是一个下午，天空湛蓝，阳光温暖。华军拉着我的手，带我兴致勃勃地参观了他的校园。穿过遮天蔽日的吴彤大道，穿过夏天荷叶环绕的青年公园，拐个弯，就到了南门广场。在广场的中心矗立着一座毛主席的白色大理石雕像。
好香啊！一路上断断续续闻到过桂花香。但是这里的香味不一样，是那种粘粘的，不能溶解的香味。夸张点说，就是要打断你的鼻子。
“在那边。”华军指着1号楼的门。我们跑过去，看到整栋楼前有一排密密麻麻的桂花树，一棵挨着一棵，每棵树上都开满了密密麻麻的花，有红的，有黄的，有白的。那时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后来，我知道他们是丹桂、金桂和印规。他们沐浴在中午温暖的阳光下，似乎每一朵花都在冒着香气。一棵树要有多少花，就有这么多树。他们同时散发出来的香气叠加在一起，别说排山倒海，也真的让我们醉了。
我无法用语言描述我的感受，于是我问华军:“你最喜欢哪首桂花诗？”虽然是理工科直男，但对诗词歌赋也很感兴趣。我们刚结婚的时候，经常一起读古典诗词。
“当然是李清照的《鹧鸪天》。”然后，他轻声吟唱。
“嗯，这个字真大，我也很欣赏。同时，我也喜欢朱的《牧之》:‘奏西风善各香，扶伊甚秋。一盏书窗下，人和花心香。" "
“你说呢？”华军大概是想试探我。
我很高兴接受挑战。“桂花是秋天的主人。它绚烂得令人应接不暇，占据了所有的秋色。书窗清幽雅致，是个读书的地方。书窗外，一树桂花树争奇斗艳，淡淡的书香与淡淡的桂香相映成趣。多么终极的享受。这种享受不仅仅是感官上的，更是心理上和精神上的。桂花是高尚的，书窗是高尚的，读书人是高尚的。文质彬彬的笔法，托物抒志，有一种深沉的韵味。”
“精彩！精彩！我老婆真的在学中文。”华军一边夸我，一边把我搂在怀里，和我一起醉在桂花里，醉在描写桂花的古诗里。
一切都过去了。豫园桂花年年香，我们不再年轻。我想起宋代刘过在唐多令写的那句话:“欲以酒买桂花，不似少年游。”不禁感叹。
今晚，我一个人来到了医院外的桂花树下。明月高挂，桂香袭人。我喝桂花配酒。谁能和我一起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