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英语泛读课文的翻译
吉利亚·伍尔夫
吉利亚·伍尔夫(1882-1941)在剑桥大学做了一系列关于女性和小说的讲座,他的思想成为后来里程碑式的作品《我的房间》的基础。在下面的选集里,伍尔夫寻找关于文艺复兴时期英国妇女的信息。假设莎士比亚有个妹妹叫朱迪亚,描述她在伊丽莎白时代英格兰的不幸境遇。
于是,我来到陈列历史书的书架前,取下了一本新出版的书,特里维扬教授的《英格兰史》。我又查了一下“女性”,找到了“她们的地位”,然后翻到有标记的几页。“打老婆,”我读到,“是一个男人公认的权利,上层阶级或下层阶级都可以公开这样做...同样,“历史学家继续说,”一个拒绝嫁给父母选择的男人的女儿可能会被关在房间里挨打,而不会引起公众舆论的轻微震动。婚姻与个人感情无关,而是与家族对财富的贪婪有关,尤其是在“侠义”的上流社会...订婚往往是在一方或双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举行,结婚通常是在他们脱离保姆照顾之前举行。”这大约是1470,非常接近乔叟的时代。大约200年后,也就是斯图亚特时期,女性的地位再次被提及。“中上层阶级的女性仍然无法选择自己的丈夫。丈夫一旦被任命,他就是君主和主人,至少法律和习俗可以使他如此。即便如此,trevelyan总结道,“莎士比亚作品中的女性,就像17世纪那些可信的传记中的女性一样,……并不缺乏个性和特点。.....的确,如果女人除了在男人写的小说里不存在,人们会把她想象成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品种;既高尚又卑鄙;它既光芒四射又邋遢贪婪,既美丽又丑陋;和男人一样伟大,有些人甚至觉得比男人还伟大。但这只是小说中的女人。事实上,正如trevelyan教授指出的那样,她被锁在房间里被踢。
一种非常独特而复杂的生物就这样出现了。在想象中,她极其重要;事实上,她什么都不是。她满篇都是诗歌的扉页;她无处不在,只是没有出现在历史中。她在小说中控制着国王和征服者的生活;其实只要他父母强行把戒指戴在她手指上,她就是任何一个男生的奴隶。文学中一些最励志的文字,最深刻的思想,都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在现实生活中,她几乎不会阅读和拼写,这是她丈夫的财产。
先看历史学家的书,再看诗人的书,人们一定构思了一个奇怪的怪物——一只长着鹰翅膀的虫子;生命与美的精神在厨房里劈板油。但是这些怪物,无论他们认为多么可笑,实际上并不存在。要使她栩栩如生,我们必须同时进行诗意的和现实的思考,这样才能与现实相结合——她是马丁太太,36岁,穿着蓝色的衣服,一顶黑色的帽子和棕色的鞋子;别忘了小说——她是一个容器,各种精神和力量在里面不停追逐闪烁。然而,一旦人们试图把这种方法用在伊丽莎白时代的女性身上,他们就无法得到某种启示;由于缺乏事实而无法进行。关于她,人们不知道任何细节,任何真实、实质性的东西。历史很少提到她。.....偶尔提到一个女人,一个伊丽莎白,或者一个玛丽;某个女王或某个贵妇。然而,中产阶级女性除了大脑和道德之外,无法主宰任何东西,也永远无法参加任何伟大的运动,而那些运动共同构成了历史学家对过去的看法。我们不会在任何轶事中找到她。奥布里几乎没有提到她。她从不描述自己的生活,也几乎不写日记;她只有几封信存在。她没有留下任何戏剧或诗歌让我们评价她。我认为人们需要的是大量的信息(为什么纽汉姆学院或戈登学院的一个有天赋的学生不提供这样的信息):她在什么年龄结婚;一般来说,有几个孩子;她的房子是什么样的?你有自己的房间吗?她做饭吗?她有仆人吗?所有这些事实都在某个地方,也许在教区的笔记本和账本里;伊丽莎白时代普通女性的传记肯定散落在某处。如果有人能收集它们,它们可以被写进书里。在找不在书架上的书的时候,我觉得向名牌大学的学生建议重写历史是超出我的勇气的。虽然我承认这个要求往往显得有点古怪,不切实际,有失偏颇,但他们为什么不能对历史做一点补充呢?当然,这个副刊得用一个不起眼的名字,这样女性才能出现在里面。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做?人们常常会瞥见传记中的伟人,一瞬间就消失在背景中。有时候我觉得隐藏的是一个眼色,一声笑,也许是一滴泪。.....我觉得很悲哀,在18世纪之前,我们对女性一无所知。我脑子里没有一个可以反复思考的例子。在这里我想问为什么伊丽莎白时代没有女性写诗,我也不确定她们是怎么受教育的。他们是否学会了写字;是否有自己的客厅;有多少女人在21岁之前生了孩子;一般来说,他们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做了什么?显然他们没有钱;据trevelyan教授说,不管他们喜不喜欢,他们在离开儿童房之前就结婚了,大概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基于此,我得出结论,如果他们中的一个人突然写出了莎士比亚的戏剧,那才真的奇怪。我想起了一位去世的老先生。我想他以前是个主教。他宣称,过去、现在和将来,没有一个女人会有莎士比亚的天才。他已经就这个问题给报纸写了一篇稿子。他还告诉一位向他咨询的女士,猫实际上不能去天堂,他补充道,尽管它们有某种灵魂。这些老先生们为了救人付出了多少心血啊!以他们的方式,无知的边界已经缩小了!猫进不了天堂。女人写不出莎士比亚的戏剧。
反正我在书架上翻看莎士比亚的作品的时候,忍不住想主教至少在这方面是对的:莎士比亚时期的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写出莎士比亚的戏剧,完全不可能。我来想象一下,既然这么难得到真相,如果莎士比亚有一个才华惊人的姐姐,姑且叫她朱迪思吧,会怎么样?莎士比亚本人很可能上过文法学校(他的母亲是女继承人),在那里他可能学过拉丁语——读过奥维德、维吉尔和贺拉斯,也学过语法和逻辑的基础知识。众所周知,他是一个内心狂野的孩子,偷过兔子,也许还打过鹿。而且,他还得赶着和邻居家的女人结婚,不到十个月她就给他生了个娃娃。这种越轨行为迫使他在伦敦碰碰运气。看来他对戏剧很感兴趣;起初,他在剧院门口牵着一匹马。很快,他在剧院找到了一份工作,成为一名有成就的演员,生活在宇宙的中心,认识各种各样的人,认识各种各样的人,在舞台上练习他的艺术,在街上展示他的机智,甚至进出女王的宫殿。同时,我们不妨假设他那才华出众的姐姐呆在家里。她和他一样喜欢冒险,富有想象力,渴望见识世界。但是她没有送她去学校。她没有机会学习语法和逻辑,更不用说读贺拉斯和维吉尔了。她偶尔拿起一本书,可能是她哥哥的,看几页。但是后来她的父母进来告诉她补袜子,或者看炖肉,或者不要想书和报纸。他们说话尖酸刻薄但心地善良,因为他们是小康之家,知道女性的生活状态,也爱他们的女儿——真的,她大概是她父亲的掌上明珠。也许,她在存放苹果的阁楼上偷偷涂了几页,但她小心翼翼地藏起来或者烧掉了。然而,没过多久,当她只有十几岁的时候,她就被许配给了附近一个羊毛商人的儿子。她强烈反对,说她讨厌婚姻,但她父亲为此狠狠地打了她一顿。后来她爸爸不骂她了。反过来,他请求她不要在婚姻中伤害他或羞辱他。他说要送她一件串珠饰品或者一条精致的裙子;他眼里含着泪水。她怎么能不听他的}她怎么能伤他的心?但是,单单是她自身天赋的强大,就把她逼到了这一步。她把东西装进一个小包,拖着一根绳子,在一个夏夜溜下楼,取道伦敦。她还不到17岁。在树篱中歌唱的鸟儿没有她漂亮。她说话的语气有着最敏捷的想象力,和她哥哥的天赋差不多。像他一样,她对戏剧感兴趣。她站在剧院门口,她说她想演戏。男人们在她面前笑了。剧院经理——一个胖乎乎、健谈的男人——大笑起来。他夸口说女人演戏就像狮子狗跳舞——他说没有女人能成为演员。他暗示——你可以想象他暗示的是什么。她得不到技术培训。她能在客栈里找到食物,或者半夜在街上游荡吗?然而,她的才华是虚构的,她渴望从男人和女人的生活以及对他们生活方式的研究中获得丰富的营养。最后——因为她非常年轻,她的脸看起来奇怪地像诗人莎士比亚,同样的灰色眼睛和弯曲的眉毛——最后演员的经纪人尼克·格林同情了她。她发现自己怀了那位先生的孩子,于是——当诗人的心被困在一个女人的身体里,无法挣脱时,谁知道诗人的心会变得多么炽热和凶猛?一个冬天的晚上,她自杀了,被埋在一个十字路口,就在马车停下的大象和城堡客栈外面。
我想,如果莎士比亚时代的女人有莎士比亚的天才,她的故事就会这样发展。但就我而言,我还是同意已故主教的说法,如果他真的是主教的话——很难想象莎士比亚时代的任何一个女人能有莎士比亚的天才。因为像莎士比亚这样的天才,不是来自做体力劳动的人,没有受过教育的人,是奴隶的人。天才过去不是来自英国的撒克逊人和布里顿人,现在也不会来自工人阶级。那么,它怎么会来自那些女人呢?据trevelyan教授说,他们几乎在离开儿童房之前就开始工作了。他们的父母强迫他们,法律和习俗的力量牢牢地束缚着他们。然而,正如这种或那种天才必须存在于工人阶级中一样,它也必须存在于妇女中。一个艾米莉·勃朗特或罗伯特·彭斯不时闪耀光芒证明这种天才的存在。但是,当然,天才从不写在纸上。但是,当读到一个女巫被困在水中,或者一个女人被魔鬼附身,或者一个聪明的女人在卖草药,甚至一个非常杰出的男人有了母亲,我想我们有望找到一个消失的小说家,一个被压抑的诗人,一个沉默而不为人知的筒奥斯汀,一个艾米莉·勃朗特。她被自己的天才折磨,在荒野中拼命拉脑袋。的确,我想进一步推测,写了那么多没有署名的诗的侬,多半是个女的。我想,爱德华·菲茨杰拉德认为,是一个女人写了那些民歌,低声唱给她的孩子们听,在那个漫长的冬夜里唱着歌,纺着纱。
这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谁能说得清呢?但是,回过头来看我编的莎士比亚姐姐的故事,我觉得事实是,任何一个出生在16世纪,有着伟大天才的女人,必然会发疯自杀,或者在村外孤独的茅屋里度过余生,一半像女巫,一半像术士,让人害怕和嘲讽。因为不需要太多的心理技巧就可以肯定地说,一个试图把自己的才华用在诗歌上的才女,会被别人以这种方式反对和阻挠,会被自己矛盾的本能折磨和撕裂,所以她一定会失去健康和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