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洋事件详情
打碎Xi日系车车主李建立头颅的犯罪嫌疑人已被警方逮捕。他就是蔡洋,一个21岁的瓦工。
蔡洋从老家南阳来到Xi安,悬在空中刷了两年墙。工资涨到200元一天,他只是感动和兴奋。他喜欢看抗日剧,喜欢在网上玩枪战游戏,喜欢做一个上大学的梦,喜欢在QQ空间里一个人诉说自己对爱情的渴望。
蔡洋在项目经理的奥迪车里撒尿,这让他“感觉棒极了”。他想要的更多,想要证明“我很重要”,但他的精神和物质世界一样贫瘠。而喧闹的游行给他提供了一个发泄的“机会”。
生产队长带领便衣警察来到蔡洋家中,时间是10月2日中午12 10。当他的母亲,57岁的杨从麦田里跑回家时,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情急之下,蔡洋只拿走了一个红色西凤酒的袋子,里面塞着一件毛衣、一条裤子和一条内裤。
在过去的十天里,杨已经知道他的儿子犯了罪。蔡洋的照片出现在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中。视频中那个身材粗壮,奋力砸车,又跳起来用U型锁砸死市民的男子,是1990后的儿子杨。
在逃回南阳城郊村老家的五天里,蔡洋躲在1987平房最北边的一间小屋里。蔡洋出生于1991,在这个房间里度过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十几平米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没有床垫的双人床,角落里堆着一些五谷杂粮。即使在白天,在微弱的白炽灯下,人们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认出房子里是什么。
“这个房子比较好,一直是他哥哥的婚房。每次蔡洋回家,他都会住在这里。等他走了,我再搬过来。”57岁的杨说。
2004年秋天,在普山镇第四中心小学读完五年级后,蔡洋辍学回家,和老乡们一起生活。从此,蔡渐渐远离了这个房间,这个家庭。
他先是和大哥蔡德威在南洋一带的建筑队里当苦力。2009年,我和表哥王超来到Xi安,学习粉刷外墙的技术。这是这个农村少年第一次遇到大城市。
除了时不时和二姐蔡玉凤通电话和QQ,他很少和家人联系。只有在节假日,小麦播种收割的时候,他才偶尔回家。2012年9月28日晚上,回家有点突然。
“我的个人资料照片已经发布到网上了。”他对杨说。
“我害怕。”
杨听得稀里糊涂。她只知道儿子在Xi安的反日游行中“和人打了一架”,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蔡洋用手机上网看新闻,不时嘟囔着——
“我爱国,抵制日货。”
他不停地告诉杨:“我在网上是半支持半反对的。”
直到有一天,在邻居家看电视,杨才知道砸了一个叫的人的头,对方受了重伤。电视上,白正在催促她的儿子去自首。
杨当时就腿软了。
这次事情闹大了,“去北京。”
《三亿鼠标枪战梦》
蔡洋在Xi安粉刷外墙,挂在楼外,摔了两次。
2009年,蔡洋,一个辍学五年的18岁的农村男孩,来到了Xi安。
当时在南洋做瓦工一天才120元,而同样的工作在Xi安能多赚60元。杨随后同意跟随他的堂兄王超到安工作。
“人傻,缺乏一根筋的头脑感觉。之前他在南阳的工地干了两三年,什么都学不会。”表哥王超说。
外墙粉刷并不容易,通常没有更安全的施工吊篮,所以他们使用简单的绳索进行保护,挂在楼外工作。“就像蜘蛛侠一样,非常危险。”蔡宇峰说。
即使在室内,这项工作也需要谨慎和运气。有一次在QQ上聊天,蔡洋告诉南洋的朋友张炯,他曾经两次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差点脑震荡”,但张炯不知道蔡洋是不是在开玩笑。
王超也能看出蔡洋那段时间并不开心。他不和同事交往,也很少说话。他就是喜欢下班后出去上网。王超骂他,他一句话也不听。
在网吧里,蔡洋一直在玩一款名为“穿越火线”的网络游戏。这是一款激烈的枪战游戏,口号是“三亿只老鼠枪战梦”,界面上的大字跳动着“兄弟们!打!”
蔡洋在游戏中的“军衔”是下士,他杀死敌人4824次,杀死自己7997次。
此时,没有任何亲戚或朋友对蔡洋有更清楚的了解。他远离南阳村的家,身边只有拘谨的表哥。他只在QQ空间写下了自己的想法。
"。。。。。。。。。。想上学”(原文如此)。有一次,他用一种奇怪的格式写作。
近半年后,他在QQ空间开玩笑地提到了类似的话题:“我想出家,但连和尚都要大学生。”
即使在长达34年的QQ谈心和微博记录中,也很少有人回复他的内容。好像大部分时间都在自言自语,QQ名也改成了“利己自乐”(原话是这样的),“单身”写的是恋爱状态。
到Xi安不到一年,蔡洋就离开了他的表哥,找了一个建筑队跟着他。
“他在我最缺人的时候去和别人做了。我跟他说,他生气了就不联系我了。”王超说。
即使两个人,一个在Xi安,一个在咸阳,相距只有27公里,伯侄关系也只有在节假日回老家的时候才会见面。
“继续为今天的两百块钱奋斗。”
在项目经理的奥迪车里小便后,他在QQ空间写道:“感觉好极了”。
但2011年后,蔡洋的“事业”开始越来越好。他告诉朋友,到当年8月底,“我就赚够1万块钱了。”张炯羡慕蔡洋每天200元的工资,这比他的家乡高得多。
蔡洋很少在QQ上挂一个意气风发的签名:“继续为今天的200元奋斗!”
蔡洋和汽车维修工张炯成了朋友。当时,蔡洋曾短暂返回南洋从事绘画工作。在张炯的印象中,蔡洋在同龄人中非常开朗,他们经常一起吃饭和唱KTV。他花钱大方。
Xi安的朋友徐顺国至今仍难以相信蔡洋后来成了“打砸抢”的一员。在他看来,蔡洋还是个孩子。"他每次都很开心,从不和任何人吵架。"。
除了去Xi市莲湖区潘家村附近的网吧,蔡洋还经常去许顺国家上网。“他爱开玩笑,不还手也不顶嘴,经常是别人的出气筒。”
但只要在家,和父亲蔡之间的争吵就不断爆发。村里60多岁的老人蔡世刚经常看到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蔡至今对极为愤怒。有一次,蔡洋偷偷把家里的电动车卖了,把钱拿去自己花了。
2012夏收,蔡洋回家和父亲一起帮邻村的一户人家盖房子。回安前,蔡洋在未告知家人的情况下,拿走了蔡的工资2000余元。
蔡洋外出工作,几乎从不寄钱回家。蔡家最值钱的财产是几年前买的一台电视机,现在坏了。一家人要经常去邻居家看电视。为了挣更多的钱,62岁的蔡仍然在南阳市区的一个建筑工地上砌砖。
对杨来说一直是个头疼的问题。最让她失望的是与蔡之间的激烈冲突。经常突然袭击他的父亲蔡,“一只手就把他父亲打倒在地”。
在村里邻居的眼中,蔡洋也表现出令人困惑的两面。他时而彬彬有礼地打招呼,时而突然粗暴地击倒客人,“一波一波地”。
就连他最亲的二姐蔡玉凤也不知道他在Xi安住在哪里,他的工友是谁,他的好朋友是谁,他有没有女朋友。仿佛在家人的失望中渐渐隐退,只在网上留下了一些痕迹。
爱情似乎是他最大的烦恼,占据了微博里最多的篇幅,谈论的也最多。
“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只有爱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2011年1个月,他在QQ空间上说。
“我无聊死了!我该怎么办?谁能帮帮我?”
“我无聊的时候都要崩溃了。”
“唉...纠结!!!!!"
“再过半个月我就二十岁了...唉...明年我还是这样?我很想找个老婆一起生活。我不想再放荡下去了!主啊,给我一个妻子!阿门……”(原文如此)
但渴望爱情的蔡洋听了张远喆的歌,把一首《我不配做你的男朋友》设为QQ空间背景音乐。
有时他充满愤怒。为了下载一个游戏,他的新智能手机花了100元流量,于是他在空间里诅咒。
有一次他在项目经理的奥迪车里撒尿,他写道“感觉棒极了”。
他在个人空间四次留下手机号码,让朋友联系。这些号码有的变成了空号,有的换了主人。
被捕前,他发的最后一条微博是在9月30日,用的是他买了几个月的智能手机,可能是他用过最好的手机,安卓系统,触摸屏:
“悲惨的90后,我们90后觉得幸福吗?”
“这就是爱国,我鄙视你。”
蔡洋会突然从后面推他的邻居,“他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头脑中的危险”。
2004年夏天,张瑞泰嫁入蔡家,成了的嫂子。那时,她经常看到十几岁的蔡洋和村里的几个孩子打游戏,拿着一根小木棍站在村子里,不停地喊着“打倒日本”。
他对战争电影如此痴迷,以至于打开前年上映的抗日电视剧《雪豹》,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还爱看‘731部队’,就是日本人投毒的那个。”杨对说道。
在村里,关于蔡家的“秘密”已经流传多年。蔡洋的爷爷蔡金德老的时候,经常用红绳把头绑起来,光着身子在街上捡瓶子。当蔡洋的叔叔三十多岁的时候,他突然变得糊涂了,在村子里唱了一夜。大叔的女儿二十多岁经常光着身子在村里跑来跑去,最后在自家院子里上吊自杀。
像一个无法逃避的命运,当长大一点,一些迹象担心杨和村民出现。
“那时候才两三岁的蔡洋,经常跟着村里来卖肉的屠夫,抢块生肉吃。”六十多岁的邻居蔡世刚说。他告诉《南方周末》,随着蔡洋年龄的增长,各种怪异行为变得越来越突出。
当蔡洋十三四岁的时候,一个牧羊人来到了村子里。蔡洋缠着收羊人,让他把家里的老羊带走。在口中的老羊是他的母亲,杨,因为她姓杨。
另一位名叫赵普的村民告诉《南方周末》,在她2010怀孕期间,蔡洋从背后推了她三次。他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的危险。
“今天参加游行,头都流血了。”
15晚上游行结束后,他在QQ上跟徐顺国和张炯说了同样的事情。他没有提到他的致命反击和u型锁。在徐顺国的记忆中,那天蔡洋在他家上网。
这一天的游行让他意犹未尽。他兴奋地对QQ另一端的张炯说:“明天要游行了!”“虽然我以前在村里喊倒过日本人,但只有电视剧和想象中的仇恨。但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路过的很多车都是日本的。
那天晚上,在山东工作的二姐蔡玉凤也接到了蔡洋的电话。蔡玉凤对他砸车极为气愤:“你去砸车,正常人都觉得你要赔偿。我们买不起!”
但当晚,蔡玉凤的申斥换来了蔡洋的反击:“这是爱国行为!我鄙视你!”
“我们下了车,站在两边,看能不能劝他们不要砸。”“都是老百姓辛辛苦苦攒钱买的车。不要不好意思。我们买日本车是不对的。我们以后不买日本车了好不好?”李建立的妻子回忆说,那天她遭遇车祸时试图求饶。
鲜血喷涌而出
蔡洋下班后乘坐的公交车被行进的人群挡住,他很快被队伍的热情所感染,融入到人群中。
蔡洋似乎不知道,他的跳跃攻击对李建立造成了什么伤害。
两三天后,当蔡洋用手机上网时,他发现自己的照片和手机号码已被网友窃取。
他给蔡玉凤发了一条短信“你看到被砸的照片了吗?”当时正在车间工作的蔡玉凤惊呆了。下班后,她上网,在很多网站上找到了哥哥的照片。
蔡洋和张炯的最后一次联系是在18年9月的早上8点。两个人在QQ上视频聊了几分钟。据回忆,蔡当时还在安的一家网吧里。蔡洋给他看了他头上的伤口,但当时视频里很暗,所以我看不清楚。
蔡洋还问了他的家乡是否有游行,然后他匆匆离开了流水线。
杨、蔡玉凤和的另一位朋友对于为什么参加6月5日的游行有两种不同的说法。
在杨的版本中,在9月15的早晨,工地上的吊篮坏了,无法工作。当蔡洋和他的工友们在工地上休息时,他们听到街上游行的喊声,蔡洋加入了人群。
据蔡玉凤和蔡洋的朋友说,当公交车被游行人群堵住时,蔡洋正在去上班的路上。他准备下车步行回家,但很快被队伍的爱国热情感染,加入了人群。
目前,没有其他工人证实这两种说法。
我们现在能知道的是,农村青年、农民工和蔡洋终于加入了汹涌的行列。
另一个站在队伍中帮助日本车主掉头逃跑的年轻人韩重光注意到了Xi城墙西门拐角处的蔡洋。在路边栅栏旁的一辆车旁,蔡洋喊道:“把车拉出来,翻过来!”
游行队伍到了玉祥门转盘附近,一辆卡罗拉已经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其他人无法理解一把U形自行车锁是如何到他手里的,他开始砸碎Xi市民李建立汽车上的锁。
51岁的车主李建立拿起一块板砖,拍在蔡洋的头上。血从蔡洋的头上流出。蔡洋奋力一跃,狂怒完全攫住了激动的身体,猛砸手中的U形锁,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愤怒的人群在喷涌的鲜血面前停下来,然后从李建立散去。被砖头砸晕的蔡洋用t恤蒙住头止血,跟着队伍继续前进,大声呼喊。
(应采访对象要求,张炯、徐顺国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