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儒学史——魏晋儒学玄学与南北朝隋唐儒释道融合

中国传统儒学在汉代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出现了以天人目的论为特征的儒家学派。汉末至魏晋,经学衰落,“章句渐疏”,学者多以“浮华并驾齐驱,儒风益而衰”。魏晋玄学盛行。一些玄学学者致力于儒家儒道自然的和谐,但在内容上却抛弃了汉代天人感应的目的论,拉开了传统儒家研究天道、人生与天道神秘意义的距离。避免了儒学在迷信道路上的蜕变,是玄学对儒学发展的有益抑制。然而,玄学将传统儒家“外为王”之道的生活原则、理想人格和现实品格与道家的自然原则和虚无之道相结合,从而强化了儒家宿命论的消极因素,使放纵浮华之风愈演愈烈,最终使儒家偏离了其“王”的理想而陷入困境。东晋南北朝时期,玄学之风犹存,但佛道两大宗教急剧崛起,与儒学抗衡,从而形成了儒、释、道并存、纷争不断的社会思想格局。尽管儒学在三教之争中努力保持其传统品格和人文精神,但思想发展的规律不可避免地使儒释道三家在一定程度上融合,儒学开始了在纷争中生存、在融合中发展的曲折过程。这种情况从东晋南北朝一直持续到隋唐。到了中晚唐,韩愈、李敖等人虽然公开打起了排佛扬儒的旗号,但他们对佛道的吸收和融会仍然清晰可见。然而,韩和李的努力毕竟是儒学传统精神在数百年衰落后的真正复兴。

纵观魏晋至隋唐时期儒学的演变历史,不难看出,这一时期的儒学不仅具有与先秦两汉儒学不同的特点,而且有其自身的规律可循。这主要表现在:

第一,儒学发展处于低谷。

所谓低潮,从古代儒学发展的整个过程来看,汉代儒学一统天下的思想格局被打破,儒学受到诸多思想的冲击和制约,失去了像汉代那样的蓬勃发展。同时,与当时佛道的迅猛发展相比,传统儒学在这一时期并没有突飞猛进的发展。其社会地位下降,作用大大削弱。儒家思想衰落的原因非常复杂。虽然根源在于其特定的社会条件,但当时社会思想内部矛盾的发展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即传统经学中的消极因素和佛道思想的影响,使儒学失去了正常、独立的社会思想条件,最终走上了曲折的发展道路。但是,儒学的衰落并不是发展的停滞。儒家思想的传统并没有中断,儒家思想仍在社会中广泛发挥作用。经学的研究并没有停止,也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可以说,这是一个从萧条到复兴的过渡期。

第二,儒家的垄断虽然被打破了,但是儒家的宗主地位并没有丧失。

魏晋隋唐时期三教之争的形成,使儒学失去了自汉武帝以来的垄断地位。虽然地位下降,作用减弱,但在社会思想中的宗主地位仍然难以维持。在三教之争中,这一时期的统治者虽然在建构新的统治思想上有所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儒教为主,佛道为辅,三教并用的政策。北周武帝衡量三教,明确提出“儒教先行”就是证明。对许多统治者来说,祭天祭孔仍然是一项主要的日常活动。儒家一般伦理仍然是每个朝代治国安邦的本质指导思想,统治者仍然主要引用儒家经典作为制定政纲、发布诏书、奏表、文告的依据;儒家经典在当时几乎每个朝代都被列入国民教育的指定内容,在隋唐时期也被作为科举考试的基本内容和评价标准。儒家的忠孝仁义伦理,至今仍是人们在社会中遵循的基本行为准则。可见,儒家的宗主地位在这一时期并未丧失。

第三,强调应用而忽视对儒家精神的追求,极大地制约了儒学的发展,这也是这一时期儒学的特点之一。

魏晋隋唐时期(尤其是南北朝时期),儒家的礼学受到了极大的重视。儒家学者大多注重研究三礼,统治者往往以研究礼为理论依据,单方面发挥“内圣外王”的懦夫之道。可以说,这一时期发展较快的是荀学,而不是孟雪,是“外为王”而不是“内为圣”的道路。在传统儒家思想中,强调“修身为安”、“取经为术”,注重内在道德修养、人生理想追求和道德人格完善等“内外合一、上下贯通”的精神,并没有得到整个社会知识阶层的普遍认同,甚至没有形成发挥儒家这种精神的自觉意识。无论是“圣人无体”、“圣人有情而不倦情”的形而上注解,还是“佛为内,儒为外”的佛学解释,还是“儒末道”的道家模式,都缺乏对传统儒学这种实质精神的恰当挖掘、深刻理解和发挥,即使是有志于还原儒家经典的人,如范宁、徐尊明等。到了中唐时期,韩愈、李敖、柳宗元等人,伴随着古文运动,已经知道了这种偏向,开始推崇中庸之道和大学之学,注重“心性之学”。但从这一时期社会思想的整体来看,包括部分儒生在内的很多人在精神追求上都倾向于玄学的空性,或者倾向于佛教的空性和儒家的内在性。在政治动荡、政权更迭频繁、以治国安邦为主要任务的时期,儒家的礼学必然受到重视,“外王”之道的推广成为必然趋势。也许正是因为学者对这方面比较重视,所以这一时期虽然儒者众多,但却没有一个儒者能够建立起崇高的地位,超越所有儒者,深得民心,这说明这一时期儒教虽然存在,但似乎是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压抑局面。

第四,经学诠释打破了传统的家传习法,出现了多样化的诠释方法。

魏晋时期运用以义解经的方法,是对汉代经学学术注释的否定。他的思想自由、精神解放、学风转变,给思想界带来了强大的生命力。同时,在佛教讲学方法的刺激下,义疏之学也兴起了。唐代孔所著《五经正义》是应用新的经典诠释方法的重要成果,对儒学的普及和通俗化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对儒学的发展,特别是宋明以后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

第五,魏晋至隋唐,儒释道之争与融合是这一时期的主旋律。

从三者的外部关系看,儒道(道教)生于同一文化背景,有着相同的政治利益。他们之间有更多的协调和整合,但影响较小。儒佛冲突与融合是儒佛关系的一个突出方面。随着儒佛矛盾的加深,儒家逐渐认识到单纯的排斥佛教是没有用的,佛教的传播是不可回避的事实。拒绝它将无法抵御佛教的冲击,还会成为儒学自身发展的障碍和桎梏。只有正视它的存在,积极应对,才能走出枯燥的迷宫,重获生机。因此,从苏绰颜之推到王通,从傅仪到韩愈、李敖、柳宗元,都改变了对儒学的对立态度。他们或尊儒抑佛,或尊儒统佛,或说“三教可以统一”,或直接辅佐佛教入儒。儒家还吸收了佛教的思辨方法和心性论,融合了道家的宇宙观等等。三大宗教之间的外部冲突最终以相互渗透和融合而告终。儒家思想既相互改变,又改造自己,丰富自己,使之在三教的纷争与融合中发展。

总之,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的儒学,由于上述特点,经历了这样一个曲折的发展过程,从而成为汉代承儒、宋明新朝启儒的重要过渡时期。正是儒学在这一时期特殊条件下的曲折发展,儒学才能在宋元明时期以新的姿态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