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发布的2011社会进步系列研究报告原创获得高分。
清华大学发布2011年度《社会进步研究报告》—
警惕“石头沉迷其中,甚至不愿过河。”
“时至今日,体制改革已经陷入困境,这可以说是不争的事实。近年来,一些重要的改革措施被搁置,政治体制改革没有进一步推进。”
清华大学开封发展研究院社会进步研究所、清华大学社会学系社会发展课题组今日发布2011年度《社会进步系列研究报告》,指出“转型陷阱”是中国当前最需要警惕的。
转型陷阱:改革进行到一半,“不想过河”
新世纪10年后,国内观察家说“中国社会的气质正在改变”;也有人认为改革已经结束,死了。“如果说80年代的特点是改革,90年代的特点是改革后期的开放,而在最近的10年,稳定成为最基本的基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前有两种流行的解释。一是存在发展中国家经历的“中等收入陷阱”,二是改革处于停滞甚至倒退状态。
这份由清华大学社会学系古马教授撰写的报告指出,中国现在最需要警惕的不是上述两件事,而是“转型陷阱”。
“转型陷阱”是指改革和转型的过程会产生一个既得利益集团,这个既得利益集团会阻止进一步的变革,要求将过渡体制定型,形成一个利益最大化的“混合体制”,从而导致经济社会发展的畸形和经济社会问题的不断积累。
“这就像在一座烂尾楼里。当人们简单地装饰它时,他们就会做饭、结婚、生子,它就会成为一个世界。”
报告认为:“过去,我们过于强调渐进式改革的优势,但现在,一个渐进式改革的国家陷入转型陷阱的危险将大大增加。因为在渐进的过程中,有太多的机会使转型过程停滞和定型,形成既得利益集团的条件更加有利。”
“其实中国的改革困境并不是有些人说的:‘改革已经开始进入深水区,改不了’。改革初期提出‘摸着石头过河’是现实的选择,但现在的问题是,可能是你沉迷于摸着石头过河,甚至不想过河了。”
盘点五个症状:以“维稳”为由拒绝改革
报告分析了转型陷阱的“五个症状”。第一个症状是经济发展沉重,越来越畸形。
报告指出,中国最现实的经济问题“不是停滞,而是过度活跃和畸形发展”。一方面,落后地区发展、工业化、城镇化的潜力依然存在。另一方面,体制决定了政府“缓一缓”和“止一滞”的能力极强。“在转型陷阱的格局中,民营企业尤其是中小民营企业处境艰难,经济活动的民间力量有所下降。所以他们只能越来越依赖政府推动大拆大建,大项目,大活动,大建筑,大广场,甚至大雕像。”
报告称之为“增量依赖”。“在转型陷阱中,人们并没有通过重要的制度变迁来解决问题,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做大蛋糕,用发展形成的增量来缓解问题,而不触及既得利益者。”
在这种增量依赖中,经济增长了,人民未必受益;但如果它不生长,人们就会受苦。
第二个症状是转型的制度因素已经定型。
令人惊讶的是,报告指出“改革动力的丧失不仅是领导层改革意愿的问题,也是人民内部关于改革的问题。”
“如果人民现在要求继续改革,而既得利益集团在那里阻挠和反对改革,事情可能会相对简单。”报告分析称,“问题在于既得利益集团扭曲了改革,以改革的名义获取利益,造成了广大民众对改革的抵制。正如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看到的那样,普通人一谈到改革就心惊肉跳。结果,不仅实质性改革受阻,这个词也正在失去人气。”
比如一些地区的医改,要降低不合理的高药价,相应提高医疗价格,改变“以药养医”的现象。但是,过了一段时间,药价又高了。导致药品和医疗价格从过去的高变成了两者都高,患者负担进一步加重。
第三个症状是社会结构趋于定型,固化为“贫富分化”的断裂社会。
报告提醒我们,当前值得注意的社会风气或社会心态:一是由于社会门槛较高,社会活力大大下降。二是阶级对立突出,“仇富”、“嫌贫”的集体意识在蔓延。第三,普遍的不平衡感已经被一部分人的绝望感所取代。“比如在农民、农民工、城市底层等群体中,有一种没有希望的绝望感。一些社会矛盾的激化往往与这个因素有关。”
第四个症状是误判社会矛盾形成的谨慎心理和“维稳”的政策取向
“近年来,社会矛盾明显增多。应该说,一些原本在市场经济中很正常的矛盾,大部分不会对政权和基本制度框架构成严重威胁。但近年来,有关方面出现了严重的误判,形成了不稳定的假象。”
在这一判断的基础上,形成了“大尺寸稳定性”模型。它把一切社会事件与稳定联系起来,“全方位调动社会资源维护稳定,把一些特殊时期的特殊做法正规化、制度化,使中国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处于一种非常不正常的状态。”
报告指出,以“维稳”为由拒绝实质性改革,是典型的“转型陷阱”逻辑。“僵化的维稳思维和大张旗鼓的维稳模式,往往导致社会矛盾激化,甚至把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矛盾转化为对制度的质疑和反感。”
第五个症状是社会崩溃越来越明显。“首先,一些地方政府权力失控,暴力截留,血腥拆迁;权力失控的直接结果是社会维护公平正义的能力在下降。于是,社会的底线失守,道德沦丧,职业道德和职业操守的丧失成为相当普遍的现象。”
“过渡陷阱”是如何形成的?
“转型陷阱”下的制度是如何逐渐成型的?
报告指出,它的特点是权力和市场之间的奇怪联盟。“往往是权力和市场手段的结合。权力手段方便就用权力手段,市场手段方便就用市场手段。”
报告分析认为,在既得利益群体崛起的过程中,以下过程发挥了重要作用:“官员叛逃”、国企改制、矿产资源开发、土地开发、房地产热、企业上市融资...既得利益迅速主导了土地、矿产和金融资源,涉及基础设施、城市发展、公共工程、农村水利建设和能源、电力、通信、金融等领域。
“所谓中国模式,就是这种体制衍生出来的发展模式。在继续加强行政能力的前提下,将市场体系分解为市场要素,通过权力重组市场要素,实现对资源的高度垄断。”
因此,报告还分析了当前中国思想界“左”与“右”之争的混乱状况。“因为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人们一直把权力和市场看成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东西,两者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这种情况下,“左”可以理解为对这种混合体制中“市场”或“资本”因素的警惕,“右”可以理解为对“权力”因素的警惕。反过来,“左”在呼唤“权力”,而“右”在呼唤“市场或资本”。
“在打破转型陷阱之前,无论什么样的号召,都有可能被既得利益集团所借用,成为利益最大化的手段。”
当人们还在争论中国的市场化改革是不彻底还是过度的时候,一些权力的非市场化和商品的市场化之间的联系就成了最有利的获利方式。“比如从行政上获得廉价的土地和资源,然后高价卖给市场,比这种方式更有利于既得利益者积累财富?”
是什么打破了“转型陷阱”?
报告承认,改变社会的现实驱动力越来越弱。“转轨陷阱之所以能成为‘陷阱’,是因为此时的制度已经做出了抑制变革的周密安排,资源垄断越来越严重,利益集团坐大,社会控制越来越严格。但这并不意味着社会完全没有变革的动力。”
“当前,对改革停滞不前的不满在增加,要求变革的呼声也在凝聚。另外,因为既得利益集团的圈子在缩小,很多集团被甩出圈子。这些是变革的真正驱动力。问题是如何将这种潜在的驱动力转化为现实的驱动力。”
报告认为,走出“转型陷阱”的方法只有三种:一是政府实施顶层设计的改革,并有相应的力量推动;二是利用现有的可能因素促进社会力量的发展,使社会力量成为打破现状的动力;三是矛盾和危机驱动下的被动变革,“但这取决于既得利益集团的自省和自觉。”
不管是哪种情况,该报告都呼吁采取四项“不可避免”的主要措施:
首先是“融入世界主流文明的方向”。报道称,这种“世界主流文明”的核心价值观包括“自由、理性、个人权利、市场经济、民主政治和法治社会”。
第二,“通过政治体制改革重建社会活力”。
“政治体制改革和社会建设是走出转型陷阱最现实的动力。”报告认为,解决暗箱操作,推进权力公开运行,形成制约权力的机制,可视为政治体制改革的突破口。近年来,中央政府一直在推动政府信息公开。
第三,在公众参与的基础上进行改革的顶层设计。
“事实上,近年来,改革走样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缺乏公众对改革的参与。上世纪80年代,改革是在理想主义的激情支持下进行的,公众参与不足的弊端还没有完全显露出来。但理想主义褪去后,利益成为主导改革的重要因素,缺乏公众参与的改革很容易演变成大规模的“赃物共享”。“90年代国企改革有很多明显的例子。”
第四,报告最后呼吁“公平正义”来凝聚改革的知识。
“在转型陷阱中,人们感受最深、最不满的是公平正义被破坏了。因此,能够重新统一改革认识的,是把促进公平正义作为改革的基本价值和目标。从这个意义上说,民主法治应该是未来中国改革的核心内容。”
“当今时代,中国最需要的是一种勇气,一种能够正视既得利益格局,突破既得利益格局,打破‘转型陷阱’逻辑,走出当前僵局和困境的勇气。”报告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