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声原创小说。
方月在动,消失又重生。唯一的小方窗有一束光线。是夕阳的余晖还是站台上的灯光?为什么其他三个方窗都盖得严严实实?隆冬时节天很黑,仿佛下午之后就是半夜。门一砰地关上,就与外界隔绝了。那越来越响的声音是冰雹吗?锤子砸到铁砧了吗?在黄土高原的农村,人们还在到处打铁干活。我们祖国的武器多么发达啊!哦,当然,那只是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来自这段铁轨和那段铁轨之间的缝隙。现在不是流行一首柔美的歌吗?它叫什么?《弹簧叮当》。火车叮当响怎么办?广州人真的很懂生活,不像西北高原,人的脸,房子的窗户,到处都是厚厚的一层黄土。广州人的凉亭下,挂着许多三角形的瓷盘,伴随着微风,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美国抽象音乐让人抓狂。我真不知道基辛格听我们的杨子荣咏叹调时是什么感觉。就像鼓里有噪音一样,所有的噪音都是令人不愉快的吗?不管怎么说,火车启动后的铁轮声给人以鼓励和希望。下一站,或者下一站,或者很多很多站后的下一站,你要寻找的生活就在那里,母亲或孩子,朋友或妻子,温暖的沐浴或丰富的饮食等着你。他们都回家过年了。庆祝春节是我们古老民族最美丽的节日。谢天谢地,现在全国人民都可以愉快地庆祝春节了。春运绝不会以“革命化”的名义取消。
那很有趣。在国外考察三个月后回来,他在北京一家高级酒店住了一段时间——总结、汇报、开会、汇报...之后,岳志峰收到了父亲的一封信,父亲已经八十多岁,刚刚摘掉地主帽子。20多年后,他决定回到家乡。这是一个错误吗?他从来没有想到,他将不得不坐2小时47分钟的闷罐车。三个小时前,他正坐在北京飞往X市的三叉戟客机宽敞舒适的座位上。两个月前,他还坐在开往汉堡的易北河客轮上。现在,他身边挤满了风尘仆仆的旅行者,在黑暗中看不清他们的脸,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就连他也无法辨别火车朝哪个方向行驶。目前只有月亮般的光点在快速移动。列车运行方向与光点方向相同还是相反?对于这个连小学生都能回答的问题,工程物理学家何绞尽脑汁了很久,这根本就不是几何光学。
他已经二十多年没回过家乡了。谁给他生错了孩子?楼主,楼主!1956年,他回家一次,一次就够了——在家待了四天,却复习了22年!而伟人的一句话,足够人们学习和执行一百年。让他困惑的是,人生只是为了复习吗?他出生在中国只是为了做一个终身回顾吗?还好都过去了。斯图加特奔驰汽车工厂的装配线不停转动,车间干净明亮,噪音很小。西门子是一家拥有130年历史的大公司。我们才刚刚开始。追上来,追上来!不管有多难。哞,哞,哞,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车轮的声音从低沉的三拍变成了二拍,最后变成了高亢的呼号。不管是不是闷罐车,都开得很快。况且天上还有三叉戟。
灰尘和香烟的雾气中,出现了干烟叶的辛辣气味,像针刺了气管和肺。梅花针大概卡在肺叶里了。汗就软多了。方言的浓度介于干烟味和汗臭味之间,既刺激又亲切。还有南瓜的味道!谁在吃南瓜?X市火车站前的广场没有卖熟南瓜的。还有其他小吃和土特产。花生、核桃、葵花籽、柿饼、醉枣、绿豆糕、山药、蕨类植物一应俱全。就像变戏法一样,举起一块红布,向左指两指,这些东西都没了,连火柴、电池、肥皂都紧缺。现在,一下子全变了。也许我们可以伸手多抓两个,就能多抓点财富。柿子和枣很普通,但是甜到心里。岳志峰咬了一口上车前买的柿子,咀嚼着童年的甜香。麻辣的味道总是可以一下子尝出来,但是甜味却被埋得很深。要有耐心,善良,有经验,敏感。透过辛辣的烟草和滚烫的汗水,岳志峰闻到了村民们身上携带的绿豆香味。绿豆苗可爱,灰兔也可爱,但是灰兔经常破坏绿豆。为了追上野兔,他和朱晓一口气跑了三英里,连树木和田野都在摇晃。中秋节的月夜,他亲眼看见一只银灰色的狐狸,静静地走着,像仙女又像梦。
车的噪音小,车内一片寂静。声音洪亮,声音沸腾。咣——哧,铁门打开了,女售票员——一个身材高挑、骨架大的姑娘——正用家乡话指挥乘客上下车。“没有地方,没有地方。我们去另一节车厢吧,”已经在车厢里占了位置的人发出了这种无效而自私的呼吁。公共汽车上的乘客拥挤不堪,熙熙攘攘。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与我们的王府井相比,汉堡的大街小巷没有什么人,市区的人口还在减少。岳志峰从机场来到X市火车站的时候惊呆了——头顶黑压压一片,雪不白,冬青不绿。有什么问题吗?1946年学生运动时,人们聚集在车站广场拦一辆车,前往南京请愿。没有那么多人!岳志峰上大学的时候在北平。有一次他去故宫博物院参观,下午四点刚走没多久,阴森的大厅让他后背发凉。他小跑着出了故宫,上了拥挤的电车,才松了口气。你跑慢点,说不定真公主会从井里出来把他拉下来!
但现在,故宫南门和北门前都排起了买票的长龙。今天不是星期天。X市火车站前的人群晕。看起来中国有一半的人会在春节前夕坐火车。到处都是团圆,见面,饺子团圆,元宵团圆,对旧日友情的追寻,其他的感情,天伦之乐,故乡,童年。那些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卖肉夹馍的,白色的棉床垫上沾满了油渍。卖烧饼,锅盔,油条,饼。卖整盒的零食。面包和饼干销售商。X站和X市餐饮服务公司全力以赴在站前露天卖货。为了买两块饼干,我得挤出一身汗。岳志峰出了多少汗啊!他满腹“环境和物质条件的突变已经让他分不清饿与饱”,买了一张去老家的短途汽车票。当我给他找钱的时候,我很惊讶。写的是1.20美元。为什么我只拿了60美分?是因为你没报站名吗?他还想再问,后面的人已经占据了售票窗口前的有利位置,他根本挤不回去。
他不满地看着手里的火车票。火车票上是用粗体字印的1吗?20元,但是用双虚线,两个大字写满了脸:鹿角。这让他迷惑不解,就像生物密码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买20分的票她给我60分?”他自言自语。他问别人。没有人回答他。等上车的大多是忙得没时间原谅的利己主义者。
各种信息在他脑海里碰撞。黑暗的人群。一床油腻的被子,盖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候车室张贴的大告示:关于春运期间加开新列车的情况和临时加开新列车的时刻表。男女厕所前排着长队等着撒尿。地角双钩虚线。大行李和小行李,大篮子和小篮子,大包和小包...他得出结论,这次旅行的最后一段将是艰难的。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终于,他从乘客的闲言碎语中听到了“闷罐车”这个词,他恍然大悟。毕竟人脑比电脑聪明多了。
当他上了火车,他有点沮丧。80年代,第一个春节就要到了,梦想着实现四个现代化的人,还得坐瓦特和史蒂文森时代的闷罐车!事实就是如此。事实就像宇宙,就像地球,华山和黄河,水和土,氢和氧,钛和铀。既没有想象中的温柔,也没有想象中的冷酷。不是吗?闷热的油罐车里坐满了人,也嵌在人与人、分子与分子、原子与原子一个接一个、十个接二十个的缝隙里。奇迹般的不可思议,已经满满一车的人又加了这么多人。没有人抱怨。
有人抱怨:“这个箱子压不动。”一个头上包着婴儿的女人试图坐在一个箱子上。“你过来,你过来。”岳志峰赶紧站起来,让出了自己的侧位。坐在路边,可以靠在车墙上,这是最优越的“私人座位”。那个女的有点不好意思。但最终抱着孩子走了过去。她不得不努力不踩着别人。“谢谢!”女人说一口流利的北京话。她抬起头。岳志峰仿佛看到了一幅炭笔素描。题目应该是《微笑》。
叮铃铃响了,铁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又是一个更深的夜。车外的暮色也越来越浓。骨架很大的女售票员点了一根白蜡,把蜡烛放在一个方形玻璃罩里。为什么不点油灯呢?大概是怕煤油洒出来。这支蜡烛照亮了大马车。微弱的光线使乘客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影子。车身又在晃动,对面车墙上的方斑又在快速移动。又离家近了。摘下帽子再次见到儿子,父亲应该可以闭上眼睛了吧?无论是他的罪孽还是忏悔,无论是他的眼泪还是感激,无论是他的丑陋还是诚实善良,这一切都将随着他的消失而很快消失。老一辈的人正一个接一个地走向河的对岸。咚咚咚咚咚。你正在过桥吗?一座连接过去与未来,中国与外国,城市与乡村,此岸与彼岸的桥梁!
近在咫尺的蜡灯在女列车员的脸上印下黑白的光彩和阴影。女指挥就像一尊全身的雕像。“各位旅客同志,春运期间客运拥挤,我们的票车(票车:铁路人员一般称客车为票车。)来支持异地...提高警惕……”她说得很起劲,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拧紧了一颗螺母。她有一种自信和命令的精神,在小小年纪就借着蜡烛的光领导着一车乌合之众。但她的声音也被淹没在轰、嗡、隆隆的噪音中,不仅吵,还吵。
自由市场。百货商店。香港电子石英表。豫剧电影《画卷》。羊肉泡馍酿鸡蛋花三关节皮鞋。三顶瓦帽。将生产承包给集团。买大葱。中医治疗癌症。差额选举。婚宴...在这些温馨的八卦中,岳志峰轮番把重心从左腿转移到右腿,再从右腿转移到左腿。幸好人有两条腿,不然,无助地站在密集的人和事的人群中,真的很难受。圆锥体站立的地方,岳志峰现在对这个成语有了形象的理解。会不会是古代也有这种拥挤的没有座位和灯的旅行交通工具?但是他把座位让给了一个女同性恋。不,没有座位,只有座位。没想到她会说北京话。这让岳志峰的兴趣似乎更高了。“谢谢”和“对不起”在外国是随处可见的礼貌用语。虽然有一个装满硬铁的麻袋,却在挤压着他右腿的小腿。坐在地板上的另一个人的后背只是靠在他疼痛的左腿上。
太神奇了。不仅仅是在慕尼黑的剧院看演出的时候;而在北京,在科研院所、部委和宾馆,在23平米的住房和一个?三河332路公交车上;他也没想到人们会坐这种闷罐车。这不是运送货物和牲畜的卡车吗?妈的!但是有什么不好的运气呢?诅咒是最容易的。诅咒闷热的油罐车,比造一辆新的漂亮舒适的客运列车更省力,更显眼。游手好闲、怒气冲冲的人的口水,正在淹没那些被羞辱而努力工作的人的工作。人们有时会用高调和低调去冲击和取代那些一个接一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顽强工作。
“让这种车搭车,太缺德了!”
“你凑合着用吧。过去,没有铁路!”
“战士们都在用闷罐,不然就暴露了。”
“赶上拉肚子就麻烦了。这车没有厕所。”
“没人拉裤子吗?”
“我能做什么?每年春运,都有一亿多人要坐火车……”
我在黑暗中听到了一些对话。岳志峰的心平静了下来。是的,过去没有铁路,没有公路,也没有自行车。富人骑毛驴,穷人靠双脚。携带1500个鸡蛋的农民,早上天不亮就出发了,越过无数的山头和山谷,黄昏时分到达X市。我亲爱的美丽而贫瘠的土地!你不是应该很有钱吗?过去的记忆已经烟消云散,但永远不会彻底忘记,不是吗?历史,历史;现实,现实;理想,理想;哞哞哞毛气毛气...卡朗卡朗...沿着莱茵河的高速公路。山坡上的葡萄。深绿色的河流。全速旋转。
这些不是法兰克福的孩子吗?男孩和女孩,黄眼睛和蓝眼睛,追逐,奔跑,跳跃和欢呼。喂鸟,捧花,吹铜管号,升国旗。生命快乐的声音。那充满爱和感动的呼喊。红色、粉色和白色的玫瑰。别忘了我紫色和蓝色的。
不,那不是法兰克福。那是西北高原的故乡。一朵巨大的白色丁香花在屋顶的灰色瓷砖上绽放。如雪,如玉,如溅起的浪花。摘一片绿柳叶,卷成小管,仰望蓝天白云,吹一声尖利的口哨。吓飞了两只小黄鹂。提个小篮子,跟着大姐去摘灰色的蔬菜。去扔石头,去追兔子,去捡鹌鹑的臭鸡蛋。甚至每只小狗,每只小猫,每只小牛和小马都在玩耍。甚至每一棵小草都在跳舞。
不,那不是西北高原。那是解放前的北平。华北局城市工业部学术委员会(部长是刘仁同志)组织了一次京津冀三地学生的大聚会。篝火晚会。“太阳下山了,明朝还在往上爬...我的雏鸟再也不回来了”,“谁来开山上的荒地?地上的花是谁种的?”一首又一首的歌曲激荡着年轻人的心。最后,大家发出了让国民党特务感到害怕的强烈声音:“团结就是力量...让所有不民主的制度都去死吧!”信仰和幸福永远不能分开。
不,不是走了,遥远的北平。这是一个五星红旗飘扬的解放了的首都。那是他青春的初恋,那是第一次吹拂他心灵的暖风。春节刚过,突然,他注意到风没有那么冷那么厉害了。二月的风带来了温暖的希望和早春的消息。他跑到北海,冰还没有融化。还没有游客。他脱下帽子,解开上领下的第一颗钮扣。现在还是冬天吗?当然,现在还是冬天。然而,是冬天一直与春天联系在一起,它是冬天和春天之间的桥梁。有风为证,风不冷!风会越来越暖和,醉人而清爽...他迎着别人还觉得凉飕飕的“春天”风,自己却已经为此兴奋不已,悄悄呢喃着自己爱的女孩的名字。
所以,所以...那是什么?它们是金鱼和蜗牛吗?是菱角和草莓吗?是孵蛋的鲁花鸡吗?是山泉,榆树钱,绿麦苗,一对对燕子?他定了定神。那是春天,是生命,是青春。在我们的生命中,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在猎户座和仙女座,在每一个原子核,每一个质子,中子和介子中,不都蕴含着春天的力量和声音吗?
他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明明是法兰克福的小朋友在唱,当然是德语。欢快的童声合唱旁边,有一个顽强而又哑哑的女声伴奏。
他定了定神,又揉了揉眼睛,明明在闷罐子车里从X市到了N地方。在黑暗和喧嚣中,他听到了德国儿童合唱团,和一个哑的,不熟练的,相当吃力的女声。
什么?一台录音机。我是在这个地方听的录音。一首歌后面跟着一首歌,然后是成人歌。三首歌写完了。是点击按钮的声音,然后三首歌又开始了。倔强、哑而不熟练的女声也再次响起。声音淹没了所有的噪音。
火车长长的汽笛声。对面车墙上的移动方斑减缓了速度,增加了亮度。在黑暗中化为影子的乘客逐渐呈现出立体的形状和轮廓。一个大晃又一个大晃,大概是穿过岔道。我们又来了。咣——哧,铁门打开了,站台上聚光灯的强光射进了车厢。岳志峰看得清清楚楚,录音机就放在抱着孩子的女人腿上。我们走吧,仆人和主人。录音机接受了女主人的指令,发出“哔”的一声,停止了歌唱。
“这是什么牌子...?"岳志峰问。
“三洋品牌。这里的人戏称它为‘小山羊’”。女人抬起头大方地回答。岳志峰仿佛看到了她饱经风霜的脸庞,却依然年轻娇嫩。
“是从北京买的吗?”岳之峰又问,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感兴趣。本来,他不是说唱歌手。
“不,就从这里。”
这里吗?不知道指的是X市还是火车要去的某个更小的县镇。他盯着“三洋”商标。
“你在学外国歌曲吗?”岳志峰又问。
女人羞涩地笑了。“不,我在学外语。”她的微笑既谦卑又高贵。
“德语?”
“哦,是的。我还没学好。”
“这些是什么歌?”一个坐在岳志峰脚下的年轻人问道。岳志峰的连续提问吸引了更多的人。
“他们是...小鸟,你回来了,五月的旋舞和第一朵烟草花,”女同志说。“Himmel——天空,沃格尔——鸟儿,盛开的花朵……”她低声对自己说。
他们的话没有继续下去。车上还是满满的“别挤!”这箱子坐不下!”“别踩着孩子!”“这里没有地方了!".....大喊大叫。
“大家注意了!”一个警察打扮的人上了车,手里拿着一个半导体扩音器,同时喘着气,宣布:“刚才前一节车厢上来两个坏蛋,浑水摸鱼,流氓扒窃。有几个恶棍从闷罐里偷东西。我们已经抓住了那两个坏蛋。希望各位旅客提高警惕,密切配合,与犯罪分子坚决斗争。你听清楚了吗?”
“仔细听!”车上的乘客像小学生一样齐声回答。
乘警心满意足地匆匆跳下车,拿着扩音器,大概是去别的车宣传了。
岳志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背着的两个旅行包,外套的四个口袋,裤子的三个口袋。一切都生机勃勃。
车要开了。在短暂的混乱之后,人们又回到了他们该在的地方。每个人都在说闲话,每个人都在打瞌睡,每个人都在吃瓜子,每个人都在抽烟。“小山羊”又响了,还是小鸟,你回来了,五月旋舞,第一朵烟草花。她还在学德语,还在低声唱着Himmel——天空,Vogel——鸟儿,Bloomy——花儿。
她是谁?她年轻吗?那是她的孩子吗?她在哪里工作?她是搞科技的吗?你是夜大的新生吗?你是“大三”的毕业生吗?她为什么如此努力地学习德语?她在追逐逝去的时光吗?你是“大三”的毕业生吗?她为什么如此努力地学习德语?她在追逐逝去的时光吗?她没有一分钟的耽搁就做了吗?她有机会认识德国朋友或者去过德国或者去过德国吗?她是北京人还是本地人?她经常坐火车吗?我有很多问题想问。
“听听音乐。”她说。好像在对他说。是的,三首歌之后,她没有按按钮。《第一朵烟草花》背后是约翰·施特劳斯的《春之声圆舞曲》。闷罐子车随着这春天的旋律轻轻摇摆,陶醉,前行。
车到了岳志峰的老家。停一会儿。到达铃响后,出发铃马上就响了。岳志峰提着两个旅行包下了车。小站没有站台,闷罐车没有梯子。每节车厢都有一个普通的木梯,临时支撑。岳志峰终于从这个简易的木梯上下来了,他松了一口气。他向这位女同志告别。女同性恋也回答了他的再见。他有点不情愿。他刚下火车,火车就开了。他看到了闷罐车破旧的样子:有些地方掉了漆,车灯看起来白花花的。然而下车后,他并没有注意到火车头挺好的。这是一辆崭新、清洁、轻便的内燃机车。柴油机车是绿色和蓝色的。毕竟瓦特时代还没有内燃机车。内燃机车拖着一长串闷罐驶向车向前。月亮升到了天空。车站周围有一层薄雪。天空和雪都发着绿光。你可以看到远处墓地里永远长不大的黑松。有点风。他走在家乡崎岖不平的土地上。他转过头,想再看一眼那辆临时搭建的闷罐车,车里有鸟儿、五月、烟草花和约翰·施特劳斯美妙的春声。他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感人的歌。他觉得现在每个角落的生活都在好转,很有意思,很有希望,永远不要忘记。春天的旋律,生命的密码,非常珍贵。
(摘自《人民文学》第65438期+0980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