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论文的题目是:《红楼梦》的比较思维或者说《红楼梦》的心理描写。
不是每个人都被这部小说的魅力所感染。记得1949年初,赵树理在老北大民主广场的一个露天会上说:“我们对贾宝玉这种纨绔子弟的滑稽表演,对唐和他小老婆的爱情生活,已经不感兴趣了。”(说这话的时候,我没有想到《红楼梦》展现了“资本主义的萌芽”,伟大的红学家俞平伯因为没有看到而被迫害。然而,为《红楼梦》的魅力而倾倒的人,不仅在中国可以找到,在世界各地都可以找到。伟大的汉学家、瑞士出生的法国人保罗·德米耶(Paolo Demiaver)曾告诉我,他记得在河内学习时在床上读过《红楼梦》,并被小说所吸引。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他的小猴子在蚊帐顶上撒尿,撒在他身上。黛米·艾维尔自学了俄语,以便能够阅读《战争与和平》的原版。然而,他认为《红楼梦》这部小说更伟大——无疑比普鲁斯特史诗般描述的“巴黎颓废势利者的世界”更伟大。
我翻译完《红楼梦》已经很多年了,所以我恐怕不能对我翻译这本书的经历给出什么有用的评价——我只能说我记忆中翻译《红楼梦》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非常愉快的时光。我的工作进度很慢,但我很高兴能够平静地工作。可能有人会觉得我在翻译过程中享受的自由是不负责任的,但我却深受鼓舞。我的翻译有不可避免的错误,有些还很严重。很可能这个译本会被取代,甚至被遗忘,我确信译本的可能优势会部分归功于写作时赋予它的精神——这是我既无法分析也无法解释的。
我最喜欢的英文译本——托马斯·厄克特爵士在17世纪翻译的拉伯雷的《巨人传》——我敢肯定,它是带着同样的愉悦和自由被翻译的。我不指望能跟上前辈们的成就——而且毕竟我不像厄克特那样拘泥于原文。再想想两位伟大的翻译家:一位是《亚瑟王之死》的译者托马斯·马洛里爵士,另一位是我们当代的杨·先生。
恐怕这封信有点混乱。
2002年9月17
写于牛津
译者闵图德先生的来信
亲爱的刘教授:
在南开大学举办优秀小说《红楼梦》翻译研讨会前夕,您及时通知我,我深表感谢。
我清楚地记得南开。1980到1982在天津期间,去过几次南开校区。至于《红楼梦》,属于可以改变读者人生的名著之一。我从未后悔读过这部小说。能成为戴维·霍克思的学徒,帮助他完成这部译作,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幸事。如果说后四十翻译有什么小成就的话,那完全取决于霍克斯在我学徒期间树立的光辉榜样。
一想到你们要举办的研讨会,没有一个翻译不担心的!任何翻译都必然会有错误和缺点。学生、学者和批评家当然有义务指出它们。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无论是霍克斯还是我,都不是作为学术活动开始这部作品的,而是出于对原著本身的热爱。这是我们工作的动力。至于误译,一位翻译了另一部名著(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的意大利翻译家做了预告。请允许我引用他的话:“请善待我的错误,快乐地生活吧!”
希望你能从阅读这本小说的原文和翻译中获得乐趣和快乐!希望你能从阅读中获得“无伤大雅的乐趣”,同时也对那些仍需警醒的人起到警示作用。
请接受我最美好的祝愿!
约翰·明福德
2002年10月4日,65438
特邀报告
冯其庸《红楼梦》的外部世界和内部世界——在全国《红楼梦》翻译研讨会上的报告。
作者简介:《红楼梦》的问题真的很复杂。我认为谈论冯其庸和翻译它会更加困难。我不知道怎么翻译,但是我们理解《红楼梦》的原文是不容易的,即使是对一个著名的红学家来说。所以中国把它翻译成外语就更难了。现在只了解到,荣誉学会可以向大家汇报一下我长期研究《红楼梦》的一些想法和长远认识,看看有没有用。本刊主编可能存在一些不准确之处,请大家多多指教。
在我来讲红楼梦之前,我的两本书是同时出版的。一本是黑龙江教育出版社出版的《红楼梦思想论》,一本是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出版的《红楼梦概论》。这是李同志和我合作的,引言部分是由李同志开始并由我作了修改的。其余的,关于曹雪芹的祖籍,家世等。,还有两篇关于红楼梦的文章是我写的。我碰巧一直带着它们。这两本书是刚出的样书。完成后,我将把它们送给裁谈会,以示感谢。为什么要谈这个问题?因为我说的后面有很多语录,都在这本书里。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大概和具体的资料书,而且都注明出处。每段引文的出处都有说明,可以再查一下原著。
《红楼梦》的研究确实很难。这种难度从我刚开始学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一开始知道有困难,但没想到困难有多大。这几年才知道困难真的太大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困难?是因为曹雪芹在当时的社会和时代不敢直言。拐弯抹角地说,这些词的表面意义与实际意义正好相反。虽然有些意思不是相反,但是你要引导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当时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文字狱太严重了,他亲身经历了很多次,有些是因为写书,他不得不回避。嗯,这给我们今天的理解造成了困难。如果我们找不到这个门,我们永远也进不去。所以在中国的《红楼梦》研究中,有很多猜测,现在也有很多猜测,我仍然认为那是对的,但根本不是那样。比如雍正帝被曹雪芹及其情妇谋杀,纯属无稽之谈。所以我觉得真的有必要对《红楼梦》做一个学术的、考证的、研究的工作,确保它的每一个字都有据可查。证据是学习中最重要的东西。没有证据也可以进行创作,比如写小说,不需要拿出证据。但是如果你写一篇研究文章,没有证据会很困难。
今天主要说一下如何进入红楼梦,应该了解哪些问题。我想简单说一下红楼梦的时代。这个时代的外部世界是什么,这个时代的内部世界是什么?
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关于《红楼梦》中所反映的民主思想的性质,在中国展开了一场大辩论。有朋友认为是封建民主思想,不违反封建主义的一切,是封建社会允许的思想。另一种观点认为,这不是封建民主思想,而是反映资本主义萌芽的经济现象的民主思想,是新民主主义思想,是属于资本主义社会资产阶级的民主思想。这个问题还没有准确解决。当时何其芳同志主张第一种观点为封建民主思想。何其芳是我们的前任,和我交情很好。我不能马上看出他的观点是否准确,但我感觉我不太赞同他的想法。到了70年代,我写了两篇文章,明确指出《红楼梦》不是封建民主思想,《红楼梦》的外部世界和内部世界,是资本主义民主思想。这是1975之后写的两篇文章。到1983的时候,我已经写了《没完没了的文章》。当时觉得自己的理解比较确定。文章也比较长,三万多字,论据比较多。之后,红楼的学院派更赞成我的想法。在这本书里,我补充了很多材料,证明《红楼梦》思想不仅是一种新的民主思想,而且与当时学术界的思想斗争、哲学斗争密切相关,与当时哲学界很多人物的一系列反统一思想、言论、思想是一致的。这是我近几年的新工作。我为什么这么说?我的论点有几个理由:
首先,我们来看看《红楼梦》的外部世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红楼梦》的时代是曹雪芹的时代。曹雪芹生卒年历来有争议。他生于哪一年,死于哪一年,没有统一的说法。但大致时间可以确定。按我个人的看法,应该是生于康熙五十四年,也就是1715,十八世纪初。康熙五十四年的判决没有证据。任何结论都要有证据才能让人相信。这个没有证据,所以想说清楚。但是没有证据你是怎么拿到的?从曹雪芹去世的时候就推上来了。这也是一种证据,也是一种方法,但离直接证据还差一层。曹雪芹卒年也有分歧。一种意见是死于乾隆二十七年除夕,另一种意见是死于乾隆二十八年除夕。这个说法是有证据的,乾隆二十七岁,因为的《脂砚斋》里有一句评语,“除夕之夜,书未毕,秦含泪而死。”也就是说,在仁武的除夕夜,曹雪芹哭得眼泪都干了,死了。另一份手稿也是同批,都是乾隆时期的手稿。这两个句子一模一样,抄起来不会有错。1992通县张家湾发现一块石头,上面有“曹公墓”,埋葬的地方叫曹家墓。那么看来大家找了很久的曹家祖坟可能就在这个地方,因为曹家坟这个地方叫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了。曹家在通县张家湾有祖业,证据确凿。曹品给康熙写的奏章,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曹寅死后,曹频继位。康熙很关心他们,就说,你还有几个产业(因为曹寅死后,他的家业慢慢衰落了),把你的情况告诉我,让我知道一个奶酪?下去。曹品当时还很年轻(当然不是小孩子,起码也有十八九岁了),于是写了一个报告,报告里说张家湾有六百亩地,还有一个当铺。
他在张家湾有600亩地,估计祖坟就在附近。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除夕书未毕,秦含泪而死”更可信。那是因为曹雪芹的朋友在贵妃年清明节前写了几首诗,邀请曹雪芹和清明节到他家喝酒。是桂味的春天,所以桂味年请他喝酒,所以仁五年没死。但是这个问题是分析出来的。为什么?那时候,曹雪芹住在西郊一个偏僻的山村里。他在新年前夜去世了。第二年3月,他的朋友写信请他来喝酒。他死亡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个城市是完全可能的。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况且,自从那首叫他在桂味喝酒的诗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给曹雪芹写过诗,这也是有据无据。没有人再联系他,可能是后来知道他不在了。至于第二个朋友寄给曹雪芹的第二首诗,我在去年已经找不到了。另一方面也证明了仁武有两次除夕夜的记载。还有一个,墓碑上有曹雪芹的名字,在曹罗旁边,有仁武几个字。然后有三个证据,我觉得比较可信。那么从乾隆二十七年开始,怎么推上去呢?恰好曹雪芹有一个朋友叫张一泉,他写了一首悼念他去世的诗,诗中有:五十岁前去世。那首诗下面有一句话,叫“五十岁前死”。然而,另一个朋友也写了一首悼念诗。诗的句子是“四十年过去了”。根据这句话,有人说他只活了四十年。四十到五十,十年差距很大。但是大家分析的结果是,张一泉的《还没到50岁》不是诗,是白话,不用凑,所以就算没到50岁也接近50岁了。大家都觉得那句“40岁是诗,要整平整圆,所以不到50岁就是40岁。最近,一个朋友有了一个新想法。他说雍正十三年,乾隆二十七年,正好四十年。但无论如何,我觉得午夜除夕夜的论点更有实质意义。去年他还不到五十岁,就算四十八岁,那正好是康熙五十四年,也有可能是康熙五十五年。这只是一个大概意思。无论如何,康熙五十四年到乾隆二十七年的大致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红楼梦》的时代应该是曹雪芹的时代,也就是18世纪初。在西方,英国的工业革命蓬勃发展。1760是瓦特发明蒸汽机的那一年。英国采用了瓦特发明的蒸汽机,进入大规模工业生产时代。1760是中国乾隆二十五年,当时曹雪芹46岁。我们现在都重视的耿的抄本,是乾隆二十五年的书,最早的书是乾隆十九年的,叫甲戌本。也就是说,曹雪芹写完《红楼梦》的时候,正是英国工业革命的蓬勃时代,以及14、15世纪的文艺复兴和西方的一系列思想文化革命。于是,西方进入了工业时代,而中国还处于封建王朝。两者如此隔绝,跟曹雪芹有什么关系?我想应该注意到,从明朝后期开始,很多传教士来到中国。中国虽然当时是封建社会,是封建专制的黑暗王国,但仍与西方有交流,其中传教士最多。其中最著名的传教士是利玛窦,他在明朝万历初年来到中国,在万历三十年到达北京。值得一提的是,他在北京编制了一幅世界地图,当时称之为《昆万宇国图》。世界地图是北京印制的,中国当然包括在这个世界里。在北京印刷一张不包括中国的世界地图是不可想象的。这证明中国已经被纳入了全世界的范围,西方的传教士一直在来华,西方的科学、技术、医学、生理学等知识也在源源不断地传到中国。比如中国人,以前认为思考就是心,所以常说要跟着良心走。其实心不在乎思想。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头脑掌管思考而不是思考的呢?是康熙年间传教士带来的。这一点在我国清代学者的著作中有明确的记载。这说明虽然一个已经是资本主义社会,一个是黑暗的封建王国,但是西方和中国还是有交流的。传教士是主要传播者,他们的科学知识在中国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传教士在明朝并没有停止来华,只是从康熙到乾隆一直在来。比如康熙时期,中国的国力还是很强的。有一次教皇命令一个来中国的传教士回去,康熙皇帝热情挽留,给教皇写了一封信,说你的某某和我们过得很好,我们相处得很好,希望他不要回去,留在中国。教皇不同意,写信说他必须回去。康熙马上给他回话,说:“好,你一定要把他送回去,我马上把他的人头送回去给你。教皇吓得不敢再说话,不想让他回去。这件事一方面说明康熙真的很有能力。他和俄国人打仗是一样的。他的主要思想是,为了边疆问题,军队必须先打,他们必须挨打。没有出路,然后再进行谈判。就这样,我们大获全胜,然后坐下来谈。所以康熙时期国力还是很强的。当时康熙身边也有很多传教士,不停地传递西方文化和科学知识。所以,不要把清初的社会看成一个黑暗的、完全封闭的国家,与外国没有联系,实际上有更多的联系。这样我们就能理解为什么中国有很多现代人觉得无法理解的思想。
回来说中国的内部世界,也就是曹雪芹那个时代的中国的内部世界。
到曹雪芹的时候,清兵入关已经一百多年了。经过长时间的政治调整,已经从明末的大乱中恢复过来,经过调整的“杨三十日”和“嘉定三屠”的屠城政策。到了康熙末年,国力已经相当强大,到了乾隆前中期。这方面的一个主要证明就是人口的翻倍。康熙五十年,下了一道命令:以康熙五十年的人口数为定标,以后增加的人口绝不再加。这个政策实际上是鼓励大家多生孩子,所以人口猛增。到乾隆年间,人口增加到两亿多。另一个是耕地的增加。到康熙末年,乾隆中期,耕地面积翻了一番,证明了当时税收的增加,国库的充实。为什么康熙到了乾隆,他有那么大的权力不断巡视南方,打那么多仗?当时国家没有权力,不可能有这样的举动。所以乾隆时期国家经济金融繁荣发展,人口繁盛,商业繁荣,大城市增多。当时南京、杭州、北京、天津、武汉、广州等许多城市都是全国著名的商业城市。而且从明朝末年开始,就有了外国的港口。清朝初年,海关关闭了一段时间,台湾省收复后,海关禁令才得以开放。曹雪芹的叔祖徐莉曾任两广总督,主管海关。红楼梦涉及西方国家,这是一个原因。所以因为这个原因,到了清朝,康熙乾隆年间,经济有所恢复。因此,从明末开始,资本主义萌芽的经济形式也一直在不断发展。到康熙时期,也就是曹雪芹的祖父曹寅的时代,南京的纺织工业已经迅速发展起来。曾经有一份文件要求曹寅向朝廷申请开放对纺织业的限制,即不限制织布机的数量。曹寅同意了,向朝廷表明了态度,然后放开了限制。南京开纺织业后,织机的数量增加了一倍,这在历史上有记载,我也在书中引用过。这进一步证明了工商业的迅速发展。当时有一些贫苦农民出卖劳动力,南京有几个指定的劳动力市场。工人们每天早上都去那里等着,谁想要劳动力就去那里雇佣员工。他们有的是短工,有的是长工,有记录的。这也说明,虽然中国比西方晚了很多,但到了这个时候,我们社会中一种新的经济因素已经在蓬勃发展了。资本主义是从萌芽状态发展起来的,这是必须重视的时代潮流。
但是,整个社会仍然处于封建统治之下,尤其是意识形态统治之下。顺治、康熙、雍正、乾隆都提倡理学。程朱理学的统治是非常严格的。比如雍正七年,一个叫谢济世的大臣写了两本书,一本是《大学笔记》,一本是《中庸》。当时康熙有一句话,说朱以来的五百年,他说的一句话也不能变。那是康熙的王旨。所以,凡是读四书五经的人,都必须以朱的评点为准。谢济世是不是知道康熙说了什么,还是出于什么原因,非要在大学里注释中庸,并且明确表示我的注释根本不需要朱那一套,我有自己的看法。这触犯了圣旨,就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谢济世被斩首。自康熙二年庄文字狱以来,文字狱就层出不穷。上面的例子是雍正七年,当时曹家已经是抄家之后(雍正六年抄家)。当时曹雪芹大概十五六岁,他当然记得这个(当时他还没有写《红楼梦》,但《红楼梦》写于乾隆十九年,“十年辛苦不一般”,所以大概是乾隆十年,或者乾隆九年开始写书,雍正之前还有一段时间),这是前车之鉴。乾隆二十年后,又有文字狱,一个叫胡中藻的人写了一首诗:“一颗心浊水清”,遭到痛斥。在“清”字前加个“浊”不是说清朝脏吗?当时对于少数民族,汉族人经常说自己脏,不干净。那时候他们就是这么骂少数民族的。当然,今天这不符合我们的政策。我们都是兄弟民族,是一样的。但当时民族差距很大,所以当有人举报在“清”字前面加“浊”字明显是对满族的污蔑时,遭到了谴责。那时候的文字狱不是现在惩罚我们这么简单,而是全家抄。在这种情况下,一是朱成理学的严格统治,二是文字狱的不断发生。曹雪芹想在这个时候写《红楼梦》。这些是他的障碍,他必须思考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