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要和草木争荣耀?

宋仁宗嘉祐四年(1059)秋天,当时53岁的欧阳修写了一首《秋声颂》,广为流传,为人们所知。清代李甚至将其与苏轼的《华福》卷五《千赤壁赋》相提并论,称其为“宋赋中最有名的人”。

夏末,欧阳修写下了《感夜风声,使我原始人舍人先生与直谈》,这是欧阳修送给好友、梅的一首诗。常陆的原父,字梅余省人。其中“半夜群动,风生树”尤为令人敬佩。欧阳修在这首诗里感叹也是风,用霜露无情地哀叹人的命运不能长久;我想,既然如此,何不及时吃喝玩乐,能喝就喝点酒,而不是执着于财富,靠吃药求长生。两个月后他写《秋声颂》时,这首诗自然被视为《秋声颂》的开山之作。

如果要说《秋声颂》的开创者,可以更进一步。战国中期,庄子曾在《万物之论》中写过一段描写风的文字。是他虚构的游说了站在一旁的颜。这种风叫“地声”,即风吹进山洞的“大呼吸”。这的确是一段精彩的文字。他说大地之风“充满愤怒”,并形象地展示出来。他说,风像水流的激流,像飞箭的声音,像责骂的声音,像呼吸,像喊叫,像嚎叫,像空谷的声音,像叹息。这种笔法受到赞赏,明代的杨慎认为庄子的笔尖可以画风,推之为笔法之祖。后来有战国末期楚国宋玉写的《封赋》,有“大王英姿”、“庶人女体”之说。受冯富影响,苏轼任徐州知府时,受好友李邦之托,撰写李邦之所建的快宰阁。

元代朱尧在《古赋辩》卷八中说:“秋声赋,实出于卜居与渔父...欧公书院以此为宗,赋皆文采,一扫律令之弊,但远非三百五十首律诗之势。”作为赋的一种文体,虽然在宋代以前已有骚体赋、新体赋、骈文赋、韵文赋,但作为赋的开山之作,仍不可避免地受到前人赋的影响。如西汉梅城七发中的与楚王、的《子虚赋》、《上林赋》中的子虚先生与吴先生、的《杨昌赋》中的莫可卿先生与翰林大师等,在主客体问答的形式上,而欧阳修则抛弃了虚拟现实,以自己为问答的“主人”,而以“少年”为嘉宾,这就成了邱的基本结构形式。他用的笔法还是传统赋的描写、比喻、夸张。

《秋声颂》写自欧阳修夜读听到西南传来的声音:“欧阳自夜读书听到西南传来的声音,惊恐地听。”这个开头很常见。欧阳修晚上看书看书是常事,但今晚的风不寻常,其实让他有点害怕。于是,这首《秋声》出现在他的笔下:

刚开始是和小撒一起滴,突然就扑上来猛砸;如惊涛骇浪的夜惊,风雨的骤至。它碰到东西,铮铮有声,金铁相鸣;再比如一个士兵,走向敌人,手里拿着勋章疾走,不听命令,只听见人和马的声音。

他说秋声初起,与风雨有关,像细雨声,微风沙沙声。突然,半夜里狂风大作,河水波涛汹涌。第二,与一切有关。狂风遇到坚硬的东西,发出铜和铁碰撞的叮当声。第三,与行军有关。当风平静下来,你能听到的是行军士兵沙沙的声音。相比较而言,这里有三种状态:小风、大风、静风。他的写作风格与唐代韩愈、白居易和李贺的诗歌音乐非常相似。但秋声似乎在纸上有节奏地流动,这也是事实。

有意思的是,欧阳修明知是“秋声”,却故意让男孩出去看看是什么声音,为的是引出男孩的回答。后来南宋李清照写了《醉花吟》一词。此处童子曰:“星月皎洁,明河在天,树间无声。”“主”的知与“客”的不知,都是这里的过渡,让我们知道“秋声”的吟唱,是一个星月交相辉映、天光璀璨的美妙夜晚。这个夜晚的描写,是男孩仰望天空所看到的,也是欧阳修仰望天空所看到的再现。如果美景没有给欧阳修带来快感,他突然叹了口气:“哎,难过!此秋声也。”这一声叹息,是文人悲秋传统的延续。前面提到的宋玉,在著名的《九辩》开篇就说:“悲为秋之气。”从此开启了悲秋的传统。或因秋,岁月凋零,生命老去;或因秋而悲离别,说乡愁思乡;或因秋伤心,事业坎坷,功名未立。人与物之间的通感经常发生。就像唐代的刘禹锡,他唱的“秋自古悲凉,我说秋不如春。”晴空一鹤排云,引诗到碧霄仙子(《秋词》),但这是少数。欧阳修以一声悲秋的叹息引起了对“秋形”的描写,使《秋声颂》中提到的“秋”更进了一步。在他的作品中,“秋天”是这样的:

盖福秋的容颜也黯淡了,硝烟渐浓;其容清朗,天高云淡,阳光灿烂;其气栗而苦,使人筋骨;其意沉郁,山川寂寥。所以也是声,悲而急,呼号怒。草郁郁葱葱,木郁郁葱葱,令人愉悦。草一刷就变色,木头一碰就掉。之所以消灭散民,是因为它在愤怒中凶猛。

这个描述中的秋天是深凉的。本来秋天的晴空明月,充满了鲜艳的色彩,让人心旷神怡。另外,我们看到的是怎样的秋景?欧阳修从色、气、意、声四个方面为我们描绘了一幅绚烂的秋天画卷。他说:秋萧瑟,烟朦胧,云密布;秋天寒冷,刺痛人的筋骨;秋沉郁寒,山川寂寥;唯有秋声感慨万千,“悲急,呼号怒。”如果是这样,秋声就不再是微风、强风、静风下的秋声,而是狂暴的秋声。虽然是模仿或拟人化的描写,但却充满了客观再现下的悲愤之情。欧阳修的话没有说完。他接着说:白草和贾母本来就生机勃勃,或枝繁叶茂,或郁郁葱葱,但每到秋天都充满了欢乐。但秋天来了,绿草变黄,美木只剩光秃秃的,绿草美木“毁而散”,一片凄凉,以至于欧阳修对阴阳五行、五音十二律有如下论述:

刑事官,当时是尹;又似兵,用金。意为天地之忠,常以杀为基础。天之于物,春生秋,故也于乐,商声霸西声,易为七月律。商,伤,事老伤心;易,杀生也,事有余而杀之。

所谓秋是“刑官”,来源于李周的“六官”理论。“六官”即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官、冬官,唐代以后作为相应的官、户、礼、兵、刑、工使用。是司寇,掌管刑法,所以欧阳修说邱是个刑官。所谓刑官论“时为阴”从阴阳入手,阳主生,阴主杀;所谓秋,就是一个“军像”。按照五行来说,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源于天空中的五颗行星,金星为白星,金为主兵。于是就有了“军像”,据说在西方就有,导致万物凋零的秋天与之相对应。这两种说法虽然各有逻辑,但只是人们运用阴阳五行学说所做的比较。这个秋天,欧阳修说是“天地之忠”,他的心因霜寒而“寒心”,既对应了秋声过后万物凋零的现实,也对应了他这里所说的阴阳五行学说,给人一种秋不多情的感觉。说完这些低沉压抑的话,他提高了声音,平静地说:“天之于物,春生秋。”。这是天地间万物生长的自然规律,但欧阳修并不想对此做些评论,而是引出了音乐中的秋声。

这里说的“上”是古乐五音之一,从高音到低音,依次是宫、上、角、签、羽。班固的《汉书律令》把这五音和金、木、水、火、土、春夏秋冬五行联系起来。它还与东、南、中、西、北的地理方位有关。秋主西,“上”为金声,主西之声,自然对应秋;“一则”是古代十二乐律之一,从低音到高音的顺序是:黄忠、鲁大、泰群、贾忠、古曦、钟禄、严斌、林忠、一则、南禄、五社、仲英。《史记》云:“七月也是月,法变也。”易者,之贼,万物也。"从乐解引申,欧阳修深感悲哀:"商伤,物旧悲;易,杀头,物极必反,当杀之。“这似乎说不出秋天的声音,但本质上是秋天的寒意,一切都在夏天的高峰之后进入了秋天的衰微。虽然包含了万物发展的基本规律:少而老,盛而衰。

欧阳修的想象力很发散,以知识为文,所以从刑事官兵到商律,但核心始终是秋声或秋风。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也有深刻的思考,是这样写的:

嘿,老公!草木无情,有时倒。人是动物,是万物之灵。各种心事感其心,万物皆形。如果它在中间移动,就会动摇它的本质。但是,局势超出其力所能及,令人担忧其智。适合的是桉树,黑的是星星。为什么要和非石头质量的植被争荣耀?你想想谁是贼,为什么恨秋声?

他在这里把草木与人相提并论,说无情草木犹落,作为万物之灵,不满足的人往往活在89例。在纷繁复杂的社会生活中,以“三仙”为人生终极目标的追求,现实生活中“名利”的竞争,以及常见的生老病死、相思病等。,都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忧心忡忡,万事俱备”。欧阳修有庄子思想的影子,但不再是人生的哲学理论,而是现实的困难。他说的很有深度。各种忧虑和无尽的思念对人的精神造成伤害,还有想不到、想不到的痛苦,自然会使人红润的脸色变得枯萎,乌黑的头发渐渐变白。于是,他问:“你为什么要用非石之质的草木来争光?”这足以让人颤抖。早就知道人不是石头,文学的形式多种多样,比如东汉末年佚名写的《古诗十九首》。比如“人生非石,何以长命”(《回到车上再说》),“人生忽如邮件,人生不固”(《驶往东门》)。当然,欧阳修说的并不新鲜,但他说人怎么能和草木争荣呢?人的生命衰老凋零是秋声的破坏还是其他东西的伤害?欧阳修的说法很有意义。他显然是在说,人的衰老和凋零是自我毁灭的结果。难怪清冷的秋声让《秋颂》中描写的秋声对草木无情,对人似乎特别深情。

人们通常认为这段话是《秋声颂》的主旋律,这是好的。但欧阳修从《秋声》谈人生,到底想表达什么?有人说他是想表达“庆历新政”失败后胸中的压抑。不完全是。“庆历新政”发生在宋仁宗李青三年(1043)。当年9月,参政的范仲淹上书,要求在官员任用、种田桑田、军徭役等多方面进行改革。37岁的欧阳修参与其中,支持范仲淹,写了《朋党论》,反击那些攻击改革派为“朋党”的人。李青五年(1045)正月,范仲淹参政被革职,欧阳修被贬为滁州知府。此后,欧阳修做过扬州知府,并于祐元年(1049)回京重新担任龙图阁学士,后又交替担任地方官和北京官。这年二月,他写《秋声颂》时,被任命为开封府尹。当时汴京正下着雪,立春后的寒冷使柴火和粮食价格上涨,百姓难以承受。有些人死于饥饿和失业,那是一副悲惨的景象。欧阳修同情民间疾苦,去“讨元宵”,要求宋仁宗在“元宵节”不要点灯或说不要灯笼,得到批准。他还在庙里弹劾程隆昌,说他是异端害了道教,不应该表扬,被批了。这一年,礼官要求改革高旧制度,欧阳修附和不批。尽管如此,也很难说他写《秋声颂》是为了表达自己多年的“胸中郁结”。

这一年,他担任科举进士的细节官。状元刘,本名刘基。沈括在《孟茜谈》中记载,刘基好奇古怪,导致文坛一时风气,深为欧阳修所恨。几年后,刘基改名刘。改文风后,仍受欧阳修器重,将的“安内之德”改为“安内之德”,成就刘之名。嘉祐二年(1057),51岁,全志礼部贡桔主持苏轼、苏辙的进士考试,我以“以刑赏忠论”为题看了苏轼的文章,非常激动,甚至说要避开一条路,让苏轼脱颖而出。后来欧阳修的儿子欧阳发在《先官传》中叙述了父亲的生平,提到父亲欧阳修通过科举反对奇奇怪怪的写法,提倡韩愈古文的朴素,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也奠定了他在当时文坛的地位。从这些来看,很难说欧阳修一生失意。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年欧阳修身体不好。他说“他的太阳穴一定是亮的,眼睛一定是昏花的”,“他受到了气氛的攻击,左臂疼痛,兴趣难以移动。有几个四肢没病?”希望能从汴京到洪州任职,“以支论衰”(祁宏府第四杂子)。虽然没有如愿以偿,但还是免去了他的开封府尹福的职务,给了他一个中层的职位,减轻了他的工作压力和事务。欧阳修非常高兴。他在给好友吴正素的一封信中说:“脱笼而交友,愚而乐也。”(《长文·与吴正素》)他因为生病,对世事漠不关心,甚至不愿做任何推荐吕公著代替自己的事情。他还在《怀,病报中我的原父》一诗中写道:“狂至刻意与春争,心境渐衰当我老。人间的滋味只有对诗的淡然,我生命的一半已经被疾病入侵。花明艳艳,酒浮青翠。年轻人自然就穿越了,现在又傻又冷。”这首诗暗示了他早年为官的拼搏,所谓少年的狂妄,以及他争取春天的打算。现在生病了,老了,没精打采的,对事业漠不关心。其中,他在《秋声颂》中说,他为自己的作品担忧,但对病老的叹息也是真的。

他在写《秋声颂》之前,还对好友赵叔平说:“暑毒甚老,壮者惨,早生多病者知之。自从酷暑以来,我患哮喘已经有几十天了。当你临近时,你就病了,你就容易枕头,你就没有心情了。”(《与赵之叔平》)对他的朋友说:“我昨天在衙门里,烦了好几件案子。我的血液极度停滞,左臂疼痛难忍。我举不起来。别在城南住了,你会过得很好的。至今疾病未愈。”(宫与)欧阳修,谁是被疾病所困扰,遭受了很多。他甚至在与合著的《病夏赋》中说,自己“只是又病又累”,日子过得太苦了。况且,这一年,欧阳修的好友陈东也于同年病逝,时年36岁,他成为了官方秘书。欧阳修写《成书记同年诗二首》;他的朋友胡瑗六十七岁去世,后来欧阳修为他写了《胡先生坟表》。这些都是悲哀的事情。再来看欧阳修在《秋声颂》中写的“何不与非石之质的花草树木争光”,这是人生深深的痛。他在诗中说“自古无贤者不死”,死亡的阴影也笼罩着他。他劝人们“恨秋声”,不是秋声所代表的自然会使人从生到死,而是人自身的“贼”更厉害。这个“贼”的内涵很复杂,总是归结为对世界的冷漠,对人生的不够了解。所以他现在说自己淡泊,知道人生的归宿,不想再和官方较劲。所以他的《秋声颂》与其说是悲秋,不如说是生命的提神剂,警示人们不要以石头的品质与草木争荣耀。

《秋声赋》作为宋代的代表作品,用的是南朝骈文和唐代律文的笔法,抒情重于叙事,这也是东汉张衡《归天赋》开创的传统。但欧阳修的自由表达和他的好古文有相通之处。人们记住它是因为文体变异,更多的是因为它的生活情怀。只是在赋的最后,他写道:“少年有理,低着头睡着了。但当我听到四壁昆虫的鸣叫时,如果我帮助它们,我会叹息。”虽然说“童子有理”,只有虫鸣对应,却给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强烈感觉。谁能理解欧阳修?

(作者单位:海南师范大学文学院)